五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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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1期“钱”专题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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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年，彭老师带了一个学校毕业班，五年级是小学的最后一年了，为了让孩子们考一个好的初中，彭老师给学生们推荐了一套辅导教材。教材紧贴学校用的书的内容，对教学用书进行了扩展，非常有用，也不贵，书五块钱一本，学生们应该都买得起。

彭老师联系出版社，量太小了，只能自己去取。他的交通工具也就一辆五成新二八大杠老式自行车，班里五十五位同学，五十五套书把彭老师的自行车后座压得吱吱哇哇的，骑了十几里地的路把书运回了学校。

找了几个男生把书搬进教室，彭老师把书摆在讲台上，前一天就和孩子们说好要带五元钱到学校，大家也都把钱准备好了。彭老师觉得一个个收钱太麻烦，让学生们一个个轮流从讲台的一边把钱放到讲桌上，走到另一边自己把书取了。

看着孩子们井然有序地在一边交钱到另一边拿书，然后回到位子上，非常欣慰，也为自己无为而治暗暗窃喜。领好书先给他们把课上了，下了课再去整理那一堆书费。

五十五份五元，都是零钱，一块的，五毛的都有，很少是一张五元纸币的，放在办公桌上很大一堆。彭老师耐心地把一张张纸币铺平，按大小尺寸排好序，费了十几分钟，厚厚的一叠，还是要清点一下的。

五元，十元……二百七十四点五元，怎么还有零头？算一下，五十五乘五应该是二百七十五才对啊。彭老师又认真数了两遍，心里暗骂，这帮小兔崽子，竟然钻了空子。以前收学费就经常收到假钱，后来让他们自己在钱上用铅笔写上名字上交的。这次也就五元钱，放心让他们自觉交，竟然还是有个人少交了五毛钱。

彭老师回教室骂了一句，五毛钱事小，学生们的品德养成还是很重要的，要让那孩子心里有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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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有个女同学叫马云云，性格内向，平常不怎么与同学玩，也不惹事，成绩中上，属于老师喜欢的学生类型，在老师说少了五毛钱的时候脸红得都能沁出血了。

她从来没有少给过老师钱，对老师也很尊敬，那天看老师也不当场收钱，让自己放在讲桌上就可以，那少放也没关系。自认为发现了新大陆，当时非常佩服自己聪明的脑瓜。正好手里拿了四张一元和两张五毛的纸币，多了也不贪，就留五毛钱的零钱，学校外面正好就是集市，可以去买几个糖糕或者面泡吃，这些都是家里很久才能吃上一次的美味。

经过内心一番挣扎，她打定主意只交四块五，轮到她走向讲台的时候紧张极了，感觉全班同学的眼睛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先伸哪只脚都不知道了。从位子上到讲台也就不到十步的距离，她感觉走了好远，装作若无其事地把钱丢在讲台上的钱堆里，赶紧去另一头拿了书，逃也似的回到位子上。

那节课彭老师讲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看着老师把钱抱走才放心。没想到后来还是被老师发现了，当老师说这件事的时候她恨不得时间倒流，假如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会把那五毛钱交上去，只是现在再也不好意思交出去了，注定要成为一辈子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