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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游南大西洋—荒岛探险(四) — 阿森松岛(Ascension

畅游南大西洋—荒岛探险(四) — 阿森松岛(Ascension

作者: 远方鸿雁 | 来源:发表于2020-12-29 01:41 被阅读0次
    日出中的阿森松岛

    海上

    从圣海琳娜岛 (Saint Helena)到阿森松岛虽然距离只有一千三百公里但需要两天的航行。这里已经属于热带海洋,炎热给航行增加负荷船只得缓速地行驶。海面也因为临近赤道不再那么地汹涌澎湃而变得温柔平静起来。

    平静炎热也意味着看到鸟儿的希望渺茫。

    期待中

    从圣海琳娜到阿森松的第一天也是畅游南大西洋行程的第二十五天,我们首创一天没见到一只鸟的记录。尽管如此,几个超级铁杆鸟友还是一如既往,天一见亮便开始从船头到船尾不间断地朝海上瞭望。 这期间我们行驶过了两座海山,大家似乎都没了初次过海山时的兴趣,或许是因为炎热的关系吧。

    瞭望中的鸟友

    第二天早餐前我们终于等到了一只鸟,但还未来得及确认它就消失于海平线之下。我呢,选定了船头一个遮荫的角落,开始把镜头对准海面不放过任何可能跳跃出来的飞鱼。

    碰到船体跳跃起来的飞鱼

    阿森松岛

    在破晓时的光线下,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得出阿森松岛的轮廓。随着太阳渐渐地升起,阿森松岛的轮廓变的更加清晰。连绵起伏的红色光秃的山丘交错着延展到海岸边的深褐色火山礁岩,眼前的一切让我感觉好像是到了火星似的。

    灿烂阳光下的阿森松岛

    船在靠近岛的不远处抛下了锚。阿森松岛与之前通过的特利斯坦(Tristan da Cunha)和圣海琳娜隶属于同一个英国海外领地的行政区域。岛是由火山爆发形成的,是南大西洋几个岛屿中最年轻的。

    这个岛归属英国国防部拥有和控制,因此岛上没有永久居民,即便是在这里出生的人一旦到了五十来岁也必须离开。熟知岛的人们惯称它为合同工岛。

    等待船抛锚

    这里距离英国本土3,700海里(相当于6,900公里),距福克兰群岛有3,300海里。 它的地理位置在军事战略中如同太平洋上的中途岛。二战期间英国守军在此阻击了德国的潜水艇。战后美军也在岛上建起基地作为美洲与南非之间物质运输中继站及储存地。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 (NASA) 曾一度把这里当作航天飞机的备用跑道。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英国与阿根廷之间爆发的福克兰群岛争夺战中,阿森松岛责无旁贷地成了英军的前沿阵地。 名噪一时的空中长距离为轰炸机加油记录便是在此战役中创下的。尽管那次空中加油使得英军能对福克兰机场进行轰炸,但其效果对整个争夺战却未能起到突破性的成功。英军最后还是靠海军陆战队的登陆,在艰苦激战后取得胜利。

    荒野中残壳

    目前岛上设置着卫星通讯设备主要用于如全球定位系统的跟踪和监视。或许俄国籍的船长是因为不被允许上岸才要提前开船的吧,这是后话。

    至于我们能够上岸的早已迫不及待地匆匆吃过早餐,拿着填写好的确认自己是良民的声明书等候着第一时间上皮划艇登岸。通过海关检查后,我们便上了早已等候的越野车开始一日游。接待我们的是岛上环境保护机构的自愿者。上了岛才意识到为什么我们的一日游及午餐选择非得要15天前确认。

    等待出发

    我们最先来到的是乌燕鸥(Sooty Tern) 的栖息地,到这里需要穿过美军基地。乌燕鸥是一种生活在热带海洋的海鸟。新生鸟一旦离巢会一直在海上游荡八、九年,然后才会再回到栖息地寻找配偶繁殖后代。阿森松的乌燕鸥亚种在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有将近三百万只,而到了七十至九十年代,据记录它们的数量已经减少到二十来万只。数量的急剧下降更多是人为因素造成的,诸如渔业的过度捕捞和物种入侵 — 由人类带到岛上的鼠与猫对雏鸟和鸟蛋的袭击,以及气候变化使近海可觅之食减少等等。

    乌燕鸥领地 飞翔中的成年乌燕鸥

    之后我们来到乔治城 (Georgetown) — 岛上非军事人员生活区。它比一般普通村庄还要简朴,没有柏油马路,零零散散不多的几栋房子建的倒也规整。一个小超市,一个小酒吧连着小餐馆儿怕是岛上仅有的共人消遣的地方。

    乔治城 乔治城 乔治城

    不远处的长达一公里的沙滩Long Beach,是大西洋的绿海龟繁殖的主要沙滩。在和煦阳光照耀下的白色沙滩散发着诱惑,海水缓缓地涌向沙滩看着似乎平静,然而它拍击礁石的哄响声提示着人们这里其实并非风平浪静,于是想下水的欲望随之消失。

    长沙滩 长沙滩

    午餐后我们便开始向岛上的主峰绿山 (Green Mountain) 进发。行驶途中不时看到有陆蟹图案的标识牌,原来岛上还有受到保护的陆蟹!  尽管在进化过程中,这族蟹演变成在陆地生存,有趣的是它们仍然需要在海水里产卵,成活的小蟹们独自一步步爬上山。不难想象,一年一度当群蟹倾巢向海边出动的景象一定非常壮观。

    上山途中的小陆蟹

    绿山是处于休眠状态的活火山,它最后一次喷发是在十九世纪中叶。这里是岛上唯一一处,正如其名绿树成荫、植被茂密的地方。与骄热的海边比,山上真是凉爽多啦!山顶有个植物园培育着本土植物种苗,用以清除被引入的外来物种。不难看出此项行动仍任重道远。

    这让我想到最典型的物种入侵的例子 — 虎杖(Japanese Knotweed ) 是十九世纪中被引进英国作为有钱人家花园里的观赏植物。一百五十年后被发现它的扩张不止威胁本土植物的生存,同时还危及建筑等基础设施,于是政府不得不为根除它而专门立法。然而在其原产地中国、日本和朝鲜半岛,它是药材而并不存在任何危害。这便是自然给人类的警示吧 — 要遵从自然规律。

    绿山风景 绿山风景 左边是英军基地右边是美军基地

    下了绿山,我们最后来到由火山礁石环绕着的小海湾 Comfortless Cove。一片片交错着的黑褐色礁石仍能让人识辨出火浆熔岩流经的痕迹。这个海湾是岛上唯一能游泳的地方。阳光下海水更显得蔚蓝清澈,我们当然是不能放过这最后下海的机会。

    被火山礁石环绕的小海湾

    晚餐前的总结会上,我们被告知海上要变天因此船要比原计划提早半天离开阿森松岛。我们于是面临选择:是夜里上岛看绿海龟呢还是连夜行驶到鸟岛 — 这样在天亮时能看到军舰鸟同时有足够的时间返回安置离船等事宜。铁杆鸟友们的声音盖过所有人,绿海龟也就被放弃了。有一个没科学根据的说法是海龟通常不会在月圆夜上岸产蛋的,小海龟也不会在月亮最亮的时候出壳的。今晚正好是满月,所以去鸟岛就更理所当然啦。

    今天也是英女王90岁生日。按照传统今晚在英国本土和海外领地的信标和灯塔都会点燃以示庆祝。我们的船也开亮了所有外灯,为明日即将离开的人举办送别BBQ , 好不热闹!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看着它升至到山脊那会儿让我有点儿想入非非 — 那悬挂在山脊的月亮好像被我扯住在那儿似的,一旦松手就会一直沿着山坡滚下去,然后掉落进海里。。。。

    挂在山脊上的一轮明月

    阿森松的最后一天

    天尚未亮我们已经被一阵阵鸟叫声唤醒了。走出船舱,OMG! 满视野里全是鸟,便飞便叫!  抬头向天空望去,船顶也是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两百来只军舰鸟 (Ascension Frigatebird)在围着我们的船“肆无忌惮地”、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

    漫天飞舞中的军舰鸟

    位于阿森松东面角落的这个鸟岛实际上是块平顶的、距离主岛不到300米的硕大礁石 (面积大约有3公顷)。成千上万只军舰鸟在这上面筑巢,拥挤的场面实在看不到还有任何空隙。

    阿森松鸟岛

    军舰鸟属大型类海鸟,它们张开的翅膀间距离差不多有2米长,而阿森松种仅生存在这里,由此使它们被列入脆弱鸟种。成年的军舰鸟生活在繁殖区域,它们每两年才孵化育雏一次。新生鸟及未成年鸟会游历较远的区域 —西非甚至苏格兰。它们会一直游荡十年左右才上岸,开始成年鸟的生活。

    如同乌燕鸥一样,军舰鸟也遭受人为因素而数量减少。值得欣慰的是通过多年努力,岛上的流浪猫终于在2006年被彻底清除。从2012年看到第一对军舰鸟在主岛筑巢开始,到2014年已经发展到44对。目前估计全球现有阿森松种军舰鸟1万8千只左右。

    新生军舰鸟

    值得一提的是军舰鸟很少自己捕食,更多的时候是从别的海鸟嘴里夺食。它们会使用联手策略: 一只紧追猎物,另一只从侧面迂回包抄,使被追被堵的鸟儿最后只能放弃嘴里的鱼逃命。

    拦路截食

    这个早上过得好兴奋!  这是我们整个行程经历的最壮观的场面,它也为即将结束的行程划上圆满的句号。

    离船的时刻到了, 告别是那么地依依不舍。。。

    再见啦,Plancius 船!  再见,阿森松!  再见,南大西洋!

    阿森松岛后记

    阿森松是往返于英国本土Brize Norton皇家空军基地和福克兰群岛的军机的中转站。每周二次航班,每个航班会预留15个座位给非军事人员。

    在我们短暂停留后的第二年(2017年),机场跑道已经无法继续承受大型运输机的负重,同时英政府难以支付维修跑道的费用于是不得不暂时关闭。之后经过两年的谈判终于在2019年确定了维修跑道的合同,预计2022年阿森松机场将能重新启用。将来我们去福克兰群岛观鸟时就会少些中转周折。

    结束语

    此次南极与南大西洋的旅行让我们在海上飘荡了38天,可谓是一次生命终极之旅。

    途中我们结识了好多有个性、有意思的人。其中有来自美国的硬汉乔治(George)。 他年轻时没少为美国的自然博物馆猎集鸟类标本,当然击毙鸟儿作标本早已是违法的了。他八十年代在中国工作期间曾靠公共交通和徒步穿行西藏,混迹于游牧民中两个多月就为了看鸟。写到此,我不得不提一下咱家老蒋。他95年操着半拉子中文(有?没有?)、独自一人坐着硬皮火车和颠簸的长途汽车挤坐在拿着鸡鸭的村夫村妇中,在云南山里晃荡过一个来月。你还真得佩服这些鸟迷们的执着精神!

    George

    来自瑞士的托马斯(Thomas),南极那段行程他就在船上。我一直以为他是性格孤僻不爱说话,直到在南丁格尔岛时我才知道其实他是个半聋哑人。他的天文知识渊博且酷爱潜水。他告诉我来年一定要再去南极,去那儿潜水。

    有个西班牙游客,我们碰巧在抵达特利斯坦的前一夜在一张桌上晚餐。他非常激动地对我说特利斯坦是他儿时充满梦幻、且一直想要看到的地方。是啊,踏上岛的那一刻他的梦想成真。当环绕着山峰的云层渐渐淡去,常年被白雪覆盖的顶峰显现那一刹,特利斯坦真如梦幻般的神奇! 我们很幸运能目睹这一时刻。

    还有一对是独来独往的波兰父子,他们穿着同一样的崭新户外服一上船就显得特别。在圣海伦娜时,登岸后大家商讨着怎么找车游岛时,这父子俩已经坦然地从当地人手里接过钥匙,打开车门自驾去了。 这把我们所有人都看呆了,原来人家是有备而来呀!  在阿森松游泳时我凑了过去跟他们搭讪,结果发现父子俩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人不可貌相啊!

    另一印象深刻的是来自英国的七十来岁的退休女教师。她害怕做飞机,于是选择了坐货轮横渡大西洋,然后坐火车和长途汽车,一路穿行巴西、阿根廷、智利再进入阿根廷。她辗转花了两个多月才抵达乌斯怀亚(Ushuaia) — 游程的起点站。等到了游程的终点 Cape vede 后,她还要继续坐货轮回到英国,那怕又要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她不会说葡萄牙语也不会说西班牙语,但能独自穿行南美三个国家,让人无法不佩服!

    而这一路给我们触动最大的是一对年近七十的法国夫妇 Noelle & Herve。他们四十来岁时开始迷上观鸟,而就此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能去世界各个角落看到更多的鸟,他们卖掉大房子搬进了小公寓。他们对生活要求不高,只要能看到鸟。如今已经看到全球差不多70%的鸟种!  当他们不出行时会给当地的自然保护区做自愿者采集鸟记录等等。他们绝对是我和老蒋学习的榜样!

    Noelle & Herve

    与其说这是一次生命终极之旅,不如说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启。这次旅行开阔了我们的视野,让我们的心变野。。。让我们已经等不及要去筹划未来五年、十年的计划,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期待着下一个探险。

    (注: 我之前的几篇游记是在美篇上发表的,如果你有兴趣读的话,可以去检索我的用户名“远方鸿雁”)。

    第一次踏上南极大陆 南极冰川 风雪中的白眉企鹅 南乔治亚岛的国王企鹅领地 乘风破浪中的信天翁 日落下的特利斯坦 南丁格尔岛探险归途中的铁杆鸟友儿鸟友 圣海琳娜远眺 有没有去后山的公交?(特利斯坦) 下一个准备去哪儿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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