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65

作者: 假宝玉第二 | 来源:发表于2024-04-21 19:05 被阅读0次

          大火被彻底扑灭时已过子夜,村里人们在鏖战中迎来了大年初一。在朗朗星空下,伴着冷飕飕的北风,远处村落又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老村长当即安排几个小伙子,两人一组轮流在村中巡逻值守。从此,这也成为村里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各家男人都自发自觉地参加。直到多年后,村街都修上了水泥路,家家户户都安装了燃气灶,再也无需干柴垛了,这规矩才真正完成它的历史使命而退出了乡村大舞台。

          大力和秀兰重又走进家门时,陆贾氏已安顿孩子们睡着了,自己也躺进了被窝。看到儿子儿媳回来,便催着两人赶紧休息。夫妻俩先是脱掉满是烟尘的衣服,又简单洗漱了才真正睡下。

          除夕大火丝毫没有影响人们过年的热情。从年初一到正月十五,各家各户都忙着串门、走亲戚拜年,迎来送往好生热闹。更有那爱好扭秧歌走会的,早已从年前便开始排练起来,专等着正月里走街串村地表演,或是到县城里大一点儿的庙会上去一显身手。倒不是为图那庄家赠送的烟酒茶糖点心果子,主要是老农民们辛苦劳作了一年,奔个开心高兴就是了。

          陆家炳德老爷子和二哥炳荣,原是走会的好手,最擅长的是那竹马和踩高跷。哥俩年轻时村里村外地浪荡了好几年,别的本事没学,倒是练就一身逗唱耍宝的玩乐技能。好在炳德婚后回归了正轨,才放下浪荡生活,和媳妇做起了小买卖的营生。陆大力只是听过却没见过炳德父亲走会,当然更没从老爷子那里学过一招半式。不过,陆大力却在十六岁那年迷上了民俗乐器。不论是吹鼓手里的唢呐、二胡,还是平时并不常见的弦琴、横笛,大力在自学自研的摸索中竟然都能吹拉弹奏一番,这也使他很快成了村文艺宣传队的骨干。

          黄家集的走会就在大年初八,这是沿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日子定例。只要走会的村子大都有这样的定例。为了互不冲突影响,而且还能相互请会或是接受邀请,因此正月里,各村的走会日期一字排开,一直排到中下旬,简直就是农民们走会的专属月份。

          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赶会,趁着到亲戚家拜年,赶了这个村的,再赶那个村的。有时索性一窝蜂似地先都赖在一个亲戚家,等把附近村镇的走会全都瞧上一遍,再转移到另一家。

          这一年,黄家集的走会还是遵循老传统,秧歌、中幡、小车会,高跷、狮子、太平鼓,谓之“六六大顺”,外加村里多年拿手的竹马和旱船,齐聚一堂号称“八面玲珑”。陆大力从未参加过走会,却每年都被陆真拉上,一起给村子里的秧歌队伴奏。陆大力吹的一手好唢呐,陆真擅长的则是吹笙,两人在文艺宣传队时就是好搭档,即使平日不怎么排练,演奏起来也能相当默契。

          正月初八吃过晚饭,胜临和姐姐们早就按捺不住地等在了村里预定的场地上,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从潮白新河南岸来的姨家表兄弟表姐妹们,连村东二姑家的表姐表兄们也都来凑热闹了。

          那是在原村大队旁边一块偌大的扬麦场上,这样的麦场还有好几处,也都成了预定的场地。走会一般都是安排在晚上,不管是本村队伍,还是外村邀请来的队伍,编着序地在每一处场地上表演一番。

          当天色终于暗下来,场地电杆上仿佛冒着热气的大灯洒下一处椭圆形的白炽光罩时,便能听到由远及近的敲锣打鼓声阵阵传来。等那锣鼓声已震得人们心脏也必须跟着踩点颤动时,便可看到身着各色服装、脸画各色颜料、手擎各类道具的花会队伍,扭着舞着蹦着地越靠越近了。

          走在最前面的叫开路先锋,也是他最先进入场地。身着青缎子袄,腰围虎皮纹战裙,脚穿青色锻靴,手拿木制双叉,边走边舞。只打两个圈圈,就把围观人群向外扫拨出去五六米,一下子就在垓心处趟出一个不老小的战场。

          紧随其后的就是村里秧歌队,秧歌队员们都迈着小碎步往前走。这种不踩高跷的地秧歌俗称“地蹭”,也叫“蹦子”。他们最先进入场地的队员很快就在垓心处围成一个圈。一边舞着,一边继续向外扩大战果,将拥挤的人群进一步向外挤压,以便给后面队员留出够用的展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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