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炒蛋

又到一年大好春光，万物复苏，满眼都是耀眼的嫩绿，熬过了一整个冬季的漫长等待，终于迎来了内心的小雀跃和小欢喜。

在北方，四季分明，每个季节几乎都是整整3个月。最先来报春的，不是迎春花，而是马路两旁柳树枝头，“遥看近无”的那一抹黄绿色。小时候，最喜欢骑着自行车追赶那抹绿色，微风佛面，小狗在后面跟着撒欢。最怀念的还是，柳絮纷飞的时节，椿树冒出的红褐色嫩芽，不仅可以一饱眼福，还可以大饱口福。

记忆中爷爷家的院子里，有6棵碗口粗的香椿树，每到春天，家里总有吃不完的香椿芽，可以用来做香椿炒蛋，香椿蛋饼，香椿芽汤配面条等等，香椿芽老一点了，还可以摘叶子来做香椿鱼，做法很简单，香椿叶子裹上鸡蛋和面糊，放到热油里小火慢慢炸，捞出后通体金黄香香脆脆的，是春天里难得的馈赠，也是北方一带拆迁嫁娶拿得出手待客之菜。

香椿芽一直以来价格都不便宜，因为难得和稀少吧。所以，小时候经常看到爷爷催促爸爸采了香椿芽去集市卖，而爸爸却只是口头应和，使劲采摘，却让我偷偷给邻居乡亲们挨家挨户送过去。一大清早，妈妈在煮饭，爸爸在冒着炊烟的小屋顶上，拿着长长的竹竿，竹竿上有铁丝做的钩子，仰着头专注的折着嫩芽，我就拿着小篮子，捡拾散落在地上的香椿芽，攒到一小捆，就悄悄地问爸爸这次该送到哪里去，然后就乐呵呵的给人家送去，这是我和爸爸之间的小秘密，看到香气扑鼻的香椿芽，邻家叔叔阿姨自然高兴地不得了，我也很开心。那段时间，只有爷爷一个人经常板着脸。

后来，才逐渐得知，爷爷一生经商走南闯北，爸爸是爷爷的三儿子，因为老来得子还是比较宠，但是管教却极严。爸爸从小读孔孟，儒家思想很重，做小生意拉不下面子，对父母却孝顺的不行，家里大事小情都是爷爷做主，不管内心几百个不乐意。爸爸高中毕业，爷爷想让他考大学或者接管家里的手工纽扣生意，他却偏偏想去当兵，因为个子各方面原因，未能如愿，家里的小作坊爷爷也转给姑父去打理。爷爷一直想着怎么赚钱，爸爸却明知道不适合也不抗争，可能说不通也不好违背父子纲常吧。那些年，我们家种过很多药材做过很多事，赔了不少钱。

其实，在家的那些年，香椿炒蛋，我并不是很喜欢，因为它的味道，有点冲。这道菜是爸爸最喜欢的，每次做这道菜，不怎么下厨的他总是首当其冲，无论做还是吃这道菜，他的喜悦总是溢于言表。

反倒是离开家乡的这些年，在超市偶然家看到新上市的香椿芽，总会一惊，也试着去做这道菜给家人吃，自己慢慢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孩子们的反应和我小时候一样，不是很喜欢，我也不强求，孩子们表情生动地表达着自己的喜好，我觉得很可爱。每每春天来临，我还是要做一做吃一吃，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因为自己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