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阿浩变戏法似的把红本放在了桌面上,面带微笑看着我们,他没有说话,我突然发现这一次,不同于往日酒足饭饱的满足感。
鲜红色的封皮在吊灯的映射下,近乎闪闪发光。旁边的妹子着急地打开,于是,微醺的人们都竭力睁大了眼睛,好似要比赛谁是第一个先看到的。照片上的他们笑的比现在还开心,穿着白色的衬衫,青春靓丽。也许是酒精让人麻木,我才缓慢的意识到,他们真的结婚了,在愚人节!
四年前的秋天,我只身去往北方的一座小城求学。出了火车站,天色已晚,我并没有看到学校迎接新生的学长学姐或者大巴车。
我盲目地开始走,不管东西南北的往前走。刚摆脱热情的大叔近乎强求的打车邀请,又遇到住店大妈关切的问候。"四海之内皆兄弟",没有错。我的电话响了,陌生号码。电话那边说,他是我老乡,也是校友,问我到学校了没……在他的帮助下,我在1路公车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理工大学站。
橘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位少年,强壮而黝黑,一定是爱运动的缘故。相互打招呼后,才知道,他叫阿浩,比我高一届。后来日子有条不紊的过,军训之后,和阿浩一起吃饭。席间除了两三个老同学,阿浩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女孩温驯且高挑,很大方的告诉我们她叫媛媛,是阿浩的女朋友,反倒是阿浩这糙老爷们羞的连干了三杯。后来,他告诉我,高中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当时青春年少的我们,除了调侃说,你丫带人家小姑娘早恋啊之外,并没有注入过多的能量去体会这爱情的小火苗。
日子就像冬日里的落叶,窸窸窣窣的溜走。我们几个在打闹中,情谊越来越铁。阿浩强壮而黝黑的外表真的是出卖了他,他果真是爱篮球的,时常翘课去打球。每次我们打球,媛媛总会送水过来,并且把阿浩喝过的紧紧握着,生怕被人抢走一样。
日子在打闹中流逝飞快,不舍昼夜。大三的第二学期,阿浩他们两已经是大四了,平时除了毕业设计,也没有什么课。那年的愚人节,温度回升很迅速,四月的天气,北方的校园里小花裙伴随着叫不出名字的鲜花在风中盛开。那天晚上,阿浩问我在哪,说他要求婚了。我回他,你丫的,别扯淡了,我这还上自习呢。挂了电话心里想,这都大四的人了,还有两月就得出去社会大学磨练了,怎么说话还是没谱呢。随着震动声,阿浩发来信息说,是真的,你出来。
我在图书馆门口遇到了蹲在台阶上的阿浩,地上散落了四五支烟头。他拉着我往校门口的小吃街走去,最后,我们走进了遇见酒吧。慵懒的灯光打在舞台中央,只有微弱的一束照在歌手身上,彩灯异常活跃地旋转,不停地从每一位顾客身上扫过,就像流逝的青春,怎么也抓不住……媛媛朝我们招手,大喊着说阿浩,这里。
阿浩坐在了媛媛的旁边,我在阿浩的对面。对酒当歌的夜,好像我们只顾着喝酒,我也没有问阿浩求婚的事,毕竟,愚人节嘛,谁当真呢?媛媛说,四年一晃而过,她们要离开这里了,至此山高水长,也许逢年过节才会相见,你们兄弟俩也不能时常一起打球了...酒很呛人,也辣眼睛,我抬头看看他俩。阿浩黝黑,媛媛白皙。媛媛活泼善谈,阿浩从容淡定。我好似明白了,最好的一对不是两个相似的人,而是两个互补的人。印证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阿浩说,他和媛媛是愚人节在一起的。我说嗯,什么?愚人节,好吧。我开始意识到求婚是真的了。
阿浩拉着媛媛的手,盯着她看。彩灯打在他们脸颊上,头发上,一闪而过。时而忧伤,时而欢快。在这不着调的节奏里,他们对视了足足三分钟有余。我说,两位哥哥莫不是要结拜吧?阿浩起身走向了舞台中央,拿起话筒说,我要唱《你是我最愚蠢的一次浪漫》这首歌送给台下的那位女孩,伴随着嘈杂的起哄声,阿浩唱着,从容淡定地朝着媛媛走了过来。坚定刚毅的眼神,我看不到半点含情脉脉。他单膝跪地,掏出了戒指,媛媛伸出来手指,一起戴上。媛媛歪着头,痴痴地望着阿浩,他任然认真地唱着那首歌。是的,我很羡慕这一切,羡慕在愚人节被聚光灯包围的这一对。是的,那个合适的人会陪你坐在海边,看着落日余晖一言不发,偶尔把头靠在你肩上,也会抬头望着你,你们便懂了。
分别后,我靠他们的给我的梦为养料,在孤幻中踽踽独行孑然一身。后来我养的猫也长大了,在迎春花盛开的季节,我终于走向了自己的那片海滩,朝阳出生,万物生晖。
今早,阿浩告诉我,要领证了。我看着日历上显示的是4月1日,愚人节。这一次,我相信他,我明白他看似不经意行为下的赤诚之心。祝福你们吧,温暖且可爱的人儿。
你是我最愚蠢的一次浪漫,愚蠢是甜的,浪漫是暖的。
四月一日:愚人节他们领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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