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你在梦里喊了起来，走出房间，满天繁星似乎独照着我一人。
我在夜里站了许久，月光照耀着我，满天繁星下就有了我的影子。
我的眼睛里装进了繁星，在夜里明亮得闪着秋水。
又一年岁末，月光似乎从我进入了南汀河畔就开始追着我，有风摇曳着路边的树，月光在向一边倒的树叶里，歇了下来。
从遥远的时光里飘出屋檐的炊烟，在夜里结成了霜，或者落成了雾。我站在月光下，听着南汀河流向远方，会轻轻触摸身边的叶子，露珠冰冰凉凉，有雾在不远处的桑椹树叶上萦绕着，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露珠从桑椹叶间落下来，在南汀河畔伴着河水的声音，轻轻地流向了远方。
我在月光下向前走了些，脚下的石子发出了细微的声音，然后被月光打着的墙上，落下了斑驳的尘埃，最后被我踩出来的声音，惊着飞向了没有月光照到的角落里。
有一只猫从尘埃落进的角落里窜了出来，惊起了几声燕子的鸣叫。不知道是哪天，去年离开了的燕子，早已经在屋檐下修好了往年搭下的巣，它们露出头和如同剪刀一般的尾巴，其余的部分躲在巣里。我不喜欢听到夜里燕子被猫惊动时发出的惊叫，这些叫声总会让我觉得，可能它们又会离开巣，在夜里飞向远方。
猫很快消失在月光下，只有被它窜出来时碰到的东西在月光下晃动着，影子映在墙上、地下，在风里摇摆着。
有时可以看到，那些晃动着的东西上结着灰尘或是炊烟飘过时落下的烟尘。我会担心在这样的夜里，它们会记不住岁月的流失，也掉落了下来。因为那样子，我就会听到岁月在月光下飘散的声音，也就会看到岁月在月光下飘散的样子。
一切又都安静了，只有南汀河在离我不远处的山谷里哗哗流淌过的声音。有时会有汽车的鸣笛或者是行人的叫喊声从山谷里传来，我知道那些声音一直在震动着这月光下的整片山岗。
有时还有猫头鹰或者夜莺的鸣叫声。我分不清它们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但总是显得那么的寂寥与悲凉。这样的声音，像是从我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我，从那片开满映山红的山梁里开始。
我似乎看见，一朵映山红从遥远的时光里，穿过我刚刚的梦，从山脚下的峡谷里飞起来，沿着山梁一直飞到了我头顶。可分明是它刚刚从山脚下开始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它在月光下像是我记忆的一缕，红色的，从山脚飞向了山顶。
猫头鹰消失了，倒是夜莺的鸣叫还一直继续着。
月下吹来了风，屋檐下的蜘蛛网坠着一片枯黄的竹叶，竹叶在风里飘着，有时会碰到月光下的墙。
墙角堆着木桩，被锯得看得见树的年轮，但早已经停止了生长。我看着那片坠在屋檐下的竹叶，我想它可能是在替那棵早已经死去的树桩，转着新的年轮。
风带来了寒冷，夜莺的鸣叫也听不见了，倒是整片的山被风吹了一浪又一浪，在月光下无边无际地散开着。
我在风里，又听见那些凝结起来的露珠，被吹到了竹叶上，溅在年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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