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小孩

        老妈是在什么时候变得很奇怪了 ，反正我是记不得了。但是在她的衬托下我变得很正常了。

        平日里的唠唠叨叨都变成了自言自语的呢喃，说完了还对着自己哼哼地笑着。以前出门前的粗嗓腔，现在像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孩子般。平日过马路紧紧拉着我的手时的高度警惕也消失了，看着她在马路边的红绿灯下原地踌躇不敢踏出半步的样子 ，反而我都紧张了。我是怎么发现的呢，我猜想大概是她度过太多漫漫长日了吧。

        小时候明明记得是她拉着我的手，从大街上走回了家，后来的大街上，是我慢慢牵着她那不好意思的手，从大街上走到了家。小时候明明记得我想要的东西再贵她也会给我带回来。后来的橱窗外站着观望的都是她那自己羡慕的眼光。你明白一种感受吗，我不明白，但是她肯定知道，就是那种心满意足的东西即使这辈子都不能触碰，但也心甘情愿。

      越长大我越心疼她，越想保护她。以前都是她天天在家挂念着我们，而现在我是越来越挂念她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我把一个小孩给落家里了，随时都会有发生危险的可能。而她岁数越大，我越是担心。那天她给我看我为她买的一件粉色大衣，笑嘻嘻地穿上，踮起脚原地打转了好长时间。那种欣喜就像要出嫁的女人，穿上自己心慕已久的婚纱一样。可是结婚就一次，而她却没几件新衣服。我看到她开心时的撒娇，仿佛年轻时候的腼腆，而我不能作为一个男人的身份把她搂在怀里，作为她的女儿我可以陪她一起撒娇。

        以前我总是嫌她心态不好，什么事都爱抱怨，就连自己老了也要一天重复好几次，现在呢，她仿佛一点多余的心思也没了，她的情绪和神态都诉说着平静，仿佛她承认自己真的是老了，说不动了，静悄悄地，像一朵花，做着盛开之后要做的事情了。

      我愿意陪着这多花慢慢凋零，悉心照料你的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