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杨,没有名字,因为你不再是你,只是一个庞大集体的称呼。
在当你还在自以为年轻的时候,突然发现脸上爬上了第一道法令纹,显眼且深刻。你开始为自己支招,买超出你预算的化妆品涂涂抹抹,在任何场合尽量不要大笑,你相信人们说的,大笑的后果,脸上会出现更多你想不到的折折儿,能不大笑就尽量微笑,这样一来也可能放松面部肌肉的紧张感,好吧,经过一方折腾,法令纹终于被平反了。
你心悦一阵子,反复照镜子之后,你却发现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两块斑,且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难看。你对外宣称它们是太阳斑,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它们是经过一段时间晒太阳后出现的。从此,你开始用五个+的防晒霜,你相信一段时间后,太阳斑会慢慢消失,不见,可是直到现在它们还一直从你的脸皮底下冒出来,即使用了厚厚的粉底霜,它们依然可见,你不再自欺欺人,你终于相信这是个中年斑,不久的将来它们会变成老年斑。
以为只有斑带给你的烦恼,不,你错了,经过不懈的熬夜,你的眼皮底下坠下了两块眼袋,你见识过老爷爷老奶奶他们的眼袋,你的和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没钱买600块钱的眼霜,你开始了早睡,可是这是多年熬成的眼袋,挽救为时已晚。
这些都不算,还有看得见的东西,你的头发,以前是一片漆黑的原始森林,现在变成了红土地上的龙爪菜,头皮和头发分明,似乎你数得清有几根头发,不用梳子梳,只用手一抹,一抹一大把,你说你头发掉的厉害,可是,你20多岁的表弟,都快秃了。
于事无补,于事无补了。你以为有这些就够你受的了,不,你又错了。工龄满30年的牙齿开始罢工。第一次长出智齿时你兴兴,自己还小,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年了,你似乎忘了一点,就像父亲他们去买牛时都要扒开牛口仔细查看,如果牙齿长齐了,就证明这牛将老了,他们定是不会买回来的。以前只听别人口中说“牙齿疼死了。”现在你的智牙也被蛀牙咬出一个洞,而且越来越大,你每天都能感受到牙齿被蛀牙虫啃食的过程,这样就算了吗,还不够,你的每一颗牙齿都在松动了,吃甜的,不行,吃酸的,不行,吃冰的,不行,吃辣的,也不行,呜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啊。
你放弃了治疗牙齿,只能抜掉被蛀牙啃的那颗,好了,以为完事了,你却看到脖子上烙出两道勒脖纹,你还以为是婴儿肥,可是你很快就否定了,它们也出现在公交车上的中年妇女脖子上,你相信你的和她们的一模一样。
现在你的身体各个器官都亮出了健康码,它们开始脱轨,比睡,你也得输,人家小姑娘吃一顿可以睡一天一夜,而你只睡了她们三分之一就觉得腰酸背痛的。
不过,不用焦虑,不用担心,人人都会变老,你以为你不会老,可是你也会老,你也包括在“人人”里,“人人”里的每一人,面对现实,面对自己,面对开心,咧嘴笑,露出两排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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