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洋油灯
乡村夜幕中
它昏黄微弱的光晕
却温暖光明
岁月悠悠
难以忘却的记忆
它微薄的余光
照亮我的前程…
在我野花村老家的条台(一种农村常用家俱)的最西北角,至今还孤寂立着一盏洋油灯。它脏兮兮的身上落满了灰尘,铁皮灯头锈迹斑斑,留下了历经沧桑岁月的痕迹,又如蒙上厚重的历史尘埃。它之所以叫洋油灯,是因为这灯在清朝末年从外国传来的,洋人用过的东西。烧的油也称洋油,当时的旧中国还没有条件炼出油来。我们农村带洋什么这种名称很多。洋碱,洋钉子,洋铲,洋锹,洋火,洋布…不胜枚举。这个老物件有很多年没有点亮过了,极少停电的夜晚,才会想起它,如同记忆深处熟悉而不再联系的故人。我是固执地把它留下来。在我记忆的四十多年里,它是与我们农村庄户人家生活息息相关的必需品,家家户户都有,堂屋锅屋都要备有一至两盏。这盏发出昏黄灯光的洋油灯陪伴我度过童年,少年和外出求读的青葱岁月。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社会已经开始进入改革开放时代,我们盐城县农村1983年开始实行联产承包,分田到户。我所在的野花村5队在82年底,把全队所有的农田及“十边地”全部分到我们生产队33户人家手里,自此各家随份耕锄,积谷防饥。83年年初生产队最后一栋长蘑菇的危房也拆下,各户抓阄分发那些破旧的建筑材料。古往今来的盐阜大地虽然是鱼米之乡,而关于那时记忆中村民的生活却是很清苦,生活物资缺乏,有些农户把每个晚上点亮洋油灯都看成奢侈的事情。我清晰记得我家巷子东头的阿生家,联产承包几年了,他们家还吃带有大麦憨子的米饭。基本温饱才算是解决,所以农村照明电大规模入户还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事情。盐城所在的苏北地区没有优质的电煤,更没有什么再生能源的水力发电,太阳能发电…农村用电是不正常的,经常一到晚上就停电。村民们白天种责任田,晚上还要在洋油灯昏黄微弱的灯光下做家务,手工活。像纳鞋底,做布鞋,缝补衣服,结毛衣之类。有的学生还要继续完成作业。所以洋油灯与村民的生活息息相关,无法割舍。乡下农村的夜晚,如果停电又在月亏前后,偏远的农村里里外外都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此时每家点亮的洋油灯,会给黑暗里的小村庄带来光明和温暖。于久远的农耕时代,它陪伴多少代农村人走过艰辛岁月,从饥饿孱弱走向富庶强大。四十几年前那段关于洋油灯的记忆尤其深刻!任凭时光流逝,岁月匆匆…
洋油灯的造型很简单,主要是由三部分构成:灯罩,灯头和灯座。除了铁皮灯头里面有一根棉线灯芯,灯罩和灯座全是由玻璃吹制而成的。旧中国积贫积弱,这种灯都制造不出来,现在作为世界工厂的新中国又有什么工业品不能制造呢?追忆往昔令人唏嘘…现在看来这么简单的洋油灯,在我小时候并不是家家户户都用得起,或者是有灯却没有洋油,油是个好东西属计划物资,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好多东西要凭票供应。
83年秋季,我去离家近3公里的葛武乡初级中学读书。从此开始住读,上晚自习的生活。八十年代初的葛武乡还是个完全靠农业的乡镇,南北东西各一条百把米的街道,主要的单位就是乡政府,农具社,粮管所,供销社…记忆中的供销社是最繁华的商业中心,鞋匠矮大头和他的徒弟在供销社的东边角落叮叮当当敲了几十年的锤子…那时学校晚上也是经常停电,我入学不久便在舍孙小商店购买了属于自己的一盏洋油灯,别提心情有多高兴了!我们初一(2)班有近二十个住读生,同班走读的大都是附近姚杨,舍孙,葛武的同学,稍远一点的程拾,野花,东花,西花,上潘,下潘,水产的同学大都选择住读。学校的伙食一天2分钱,周二周五有豆腐煮青菜,记得很清楚!平常就是青菜汤和家里带的老咸菜。关于儿时读书的记忆大都是辛苦和饥饿。至于同学们在洋油灯的晚自习那还是有好多有趣记事…洋油灯下学习是自觉的事,你可以看喜欢的课外读物,小说,小人书都可以;也可以有针对性的做自己薄弱学科的辅导题,有高年级胆大的同学甚至给女同学传纸条子,也有不爱学习的同学在灯光下做小动作顽皮的…同学们在洋油灯的灯光下时间久了,鼻孔里会被油烟熏得黑黝黝的,第二天早上洗脸时,看到的洗脸水乌黑,毛巾也被染黑了,感觉我们那个年代的学生都不讲卫生的。
随着时代的快速发展,我们葛镇人民生活条件如改天换地一般,洋油灯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被无情的抛弃了,这正是人类历史发展的不二法门,旧时代的产物必然被新的事物终将取代!
这个 秋日的夜晚我在家里,在新阳北大路的一隅之地于明亮的LED灯光下,追忆那段与洋油灯相伴的难忘岁月,追忆过去求学生涯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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