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像戏剧性一样,我开始了人生的另一个不可避免的阶段,那就是找对象。我害怕别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我的另一半,所以迟迟没有决定要跟谁走在一起,这也许也是自己至今单身的原因。
我习惯了挑剔,也常常被朋友们嫌弃。她们说我总是会讲很多道理,唯独在自己身上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们家并不富裕,我也曾想要像童话一般有不一样的邂逅,可是母亲给我当头一棒:为什么非得嫁个有钱人,你读那么多书,自己挣钱过富裕的生活才是正确的。
慢慢的我理解到,在不完美的爱情里,你需要的也许就是勇气。倘若他的起点比你低,你可以先开疆辟土,流言蜚语是别人家的,何苦拿来伤害自己。尝试了才会知道,跟谁在一起后,就真的不后悔。
门当户对是中国婚姻传统里常出现的风景,别人看它,越看越起劲。你要是不小心把它摘掉,就会有人跳出来出来闲言碎语的劝告你。我的邻居秀姐成为了我们屯子里第一个挑战它的人,决定结婚的时候,“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是屯子里大多数人的想法。
当年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没有钱,秀姐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天,饭也没吃。阿姨苦苦相劝无效,最后答应凑钱也会送她去读书。秀姐读的是医学,研究生结束时已经过去了八年,时光荏苒,为人父母的终是把孩子培养成了人才。当时外省著名的医学院向她抛出了橄榄枝,阿姨觉得读了八年的书,常年在外见不上几面,如今毕业了,希望她留在离家近的医院工作,秀姐也就从北方回到了家乡。
后来爱情在医院里生根发芽,阿姨的痛苦也跟着埋下了。
有一回秀姐去病房查房,她的病人中有一位大姐,热心地问她有没有对象,委婉地跟她说有一位高大的帅小伙子想介绍给她。在医院科室工作,繁忙的步伐很少有机会让秀姐停下脚步考虑婚姻的问题,快三十了没对象,对女人来说似乎是个雷池。想起母亲有意无意的提醒她抓紧谈对象的语气,秀姐例外的决定在休息日跟小伙子见一面。
爱情来的时候,像春风拂絮,温和而又小心翼翼。秀姐难得脸上褪去在医院就诊时的严肃。
小伙子是北方的,高大,皮肤白皙,秀姐读本科的时候,就在他的那个城市,于是两个人有了更多的话题。秀姐休息的日子,小伙子总能第一时间赶到医院陪她散步逛街,不错过那难得的时光。秀姐知道他才高中毕业,跟着家人在这座城市打拼,见的世面比她多,但在她面前还是表现出简单和绅士。
上元节老家过节的时候,她决定回家跟父母说起这件事,在车站候车的时候,小伙子一下子出现在她面前,还背着行李,笑着说一起回家,秀姐找出各种理由拒绝他回自己家,但心里的某个地方已经被感动开满了鲜花。
这个节日是有史以来过得最不开心的一次,当秀姐父母亲知道小伙子才高中毕业在厂子里打工的时候,脸色阴沉,但又不能没礼貌的赶走他。在秀姐回医院的头天晚上,阿姨走到房间跟她哭泣说:“好不容易把你培养到了研究生,你咋就不争气一点呢。要是跟他在一起,当初这书还不如不读的好。”秀姐选择了沉默。
一个月后,阿姨再次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说她怀孕了。母亲劝她打胎重新开始,可是秀姐说自己三十岁了第一次有孩子,作为医生亲手送走自己的骨肉狠不下心。阿姨说要是害怕存在危险,可以生下来,但是若是坚持嫁给他,家里面绝对不会摆喜酒,在母亲的威逼下,她说出了实话,她爱上了他,毫无保留。
阿姨觉得是自己造孽,当初为了见女儿让她放弃了更好的前途,如今还遇上了跟她不搭调的另一半。可是女儿说是爱,还能如何阻止呢!
时间是一剂良药,但是需要熬药的人用心等待。小伙子除了文凭不高,做起事来也没有给她带来反感,有时候还主动帮忙家里,给秀姐的弟妹在城里介绍了一份工作,生活上安排得有条不紊,秀姐晚上在家加班的时候,小伙子懂得轻轻哄着孩子睡觉,不让他吵闹。
一年的时间不长,足够有心的人在方寸间赢得自我。感激当时的不放弃,才有了现在的甜蜜。
今年回家的时候,在小溪边洗衣服,秀姐就在我的旁边,我问她孩子叫什么名字,她没听清反问我:“你是问我家那位还是我的孩子?”“你家孩子!”我说。下一秒,我从她微笑扬起的嘴角里得到了答案,如流水清脆,落地激浪。
幸福存在于言语里,透露在表情间。我知道,嫁给那个北方的小伙子,秀姐从不后悔。
如果有一天我决定跟谁走在了一起,一定要相信那是我不后悔的抉择,至少给我试错的勇气,好让我对爱情声明:世界再繁华,我不后悔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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