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白雪飘落人间

所有的生命，都曾在那个柔弱与坚韧并同的母体下生长，享受着那段安逸温暖的时光，从蹒跚再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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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冬天很冷，在我的记忆中。

小时候的冬天很冷，雪下的也很大，寒冬腊月里，常常一觉睡到天亮，刮开窗凌花，看到院子里，山坡上都是一片片白，心里就会有一点小窃喜。

那片银白抹平了人间沟壑，绵延无边，让世界平坦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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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场接着一场，厚厚的阻碍着去路的方向。

上学的那条山路，一道道被风吹起来的雪岗，横在荒野里，挡在路上，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雪便从棉裤腿钻进去，慢慢洇湿了袜子，一阵冰凉。

冻的刺疼的耳朵，也只能用两只手轮流捂着，脚底下打着呲溜滑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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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家的玉米面饼子，用笸箩筐吊在屋檩子上，得踩着高桌子才够得着。

那年月的物质极其匮乏，萝卜、白菜、土豆、还有腌酸菜，就是东北农村猫冬的标配食材了，两小坛猪油顶一年，得精打细算着吃，常年是看不到荤腥的，肚子总空落落的，饿得慌。

听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天下着大雪，冬月末特别冷的一天，房门上的破窟窿还用麻袋片堵着，母亲怕我冻死，多给我裹了三层棉被。

冬天的狗注定要流离失所，这也许就是宿命，以至于现在每到冬天，我都过的特别潦倒，少有安逸。

好在，那时候年纪小，对一些苦难还未有着强烈的感知，冻点，饿点，也就没觉得怎么样了，一路打打闹闹，一路长大，倒也平安。

回忆在流浪，辗转迁移，也忘不了那个岁月的模样，像捂在手心里的糖，时常咀嚼着，回味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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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冬天来的凛冽，山后的太阳很晚才照上来。

潦倒的房子在萧瑟北风中，更显得低矮昏暗，寒气还是从纸糊的窗缝里透进来，后墙上挂着一层霜白，就连外屋的水缸也常常被冻住了，柴火烧的少，屋里根本就待不住人。

所以，那时候的东北农村，家家都在炕头上铺着个小棉被，闲下来唠家常，就拉过来盖着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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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很穷，不只是一家一户穷，也不只是我们村穷，而是那个年代根本就穷。

那贫穷如同被严寒冰冻的土地，坚硬顽劣，贫脊的就像家门前的枯树野坡，在灰暗的天空下，光秃秃的没有生机。

所有的，山川大地、万里神州、还有我们，都在等待着春天，等一声惊雷，等着春风化雨，等待着那一刻的花开和希望。

70年代末，还曾年少，改革开放来了。

春天也来了，春雷惊蛰，化开了僵硬的泥土 ，春风，催开了枯枝的叶，生命渐渐蓬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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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总要一天天熬着，熬到了年底，一年所得去了交公粮和种地的费用，就没多少剩余了，也再无半点营生。

好的年头，能拿回家七八百块钱，那是劳作一年的报酬，也是来年全家人的所有开销了，得省着点花，得拿出点办置年货，得点燃一年中最有仪式感的鞭炮，辞旧迎新，纳福生财。

生活总得有点喜气。

再穷的日子，“年”还是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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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腊月门，母亲就开始忙碌起来，裱墙、做豆腐、蒸年糕，踩着缝纫机给我和姐做新衣服。

屋檐下的彩纸，象征着五谷丰登，墙上的年画和红福字，竟也让屋子里亮堂了许多。

过年的气息终于淹没了往日的清贫，欢喜跳跃起来。

人们也终于有了一个理由：过年了，不管怎样，都应该高高兴兴，欢欢乐乐的了。

母亲在外屋蒸年糕，炕烧的热，屋里就暖和了，热气化开了屋檐下的冰溜子，在白雪皑皑的小山村里升腾起来……

大门口的红灯笼，映衬了远处的山林，山林下的山村，映红了白的雪。

那个年月的样子，封存在时光里，陈列在脑海中，或远或近，清晰而铭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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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济的年头，在母亲的拾掇下，年味也会越来越浓，如果能再有头二百来斤的年猪，那个年就很富足了。

那个山村很小，岁月贫脊，母亲脸上却洋溢着笑容，因为那里有她的男人，有一双儿女，有家和她的全部希望。

母亲里里外外的忙活着，我也里里外外串着，兴奋着，有母亲在，我便无忧。

那一年白雪飘落人间，回望岁月无声，母亲开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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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残疾，一条腿瘸，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嫁给父亲一辈子窝窝囊囊，家里家外就主要靠她张罗着，说话办事干净利落（这一点我和姐都随母亲，谢天谢地）。

成长的日子总是模糊不清，却又历久睨新，我们一年年大了，却在青葱里迷失了自己，少了对身边最亲的人关怀。

母亲在那几年的身体越来越差，胃疼的厉害、就大把大把吃止疼片。每次回到家，看母亲皱着眉头，感觉了风雨飘摇。

母亲走的时候我不在身边，那样的冬天很冷，你拉扯着我长大，我却再也听不到你说最后一句牵挂的话。

这个世上最疼爱我的人———我的母亲！

你若极乐，愿你在天堂安好

你若成风，去到那个你曾留恋的地方，冬去春来，吹开那漫山遍野的花。

————————————————————————————————————————————————————原创；辽宁  东港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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