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入新居后,趁着空间条件有利,准备重拾旧好,搭建起暗房,自己冲洗胶片。
我的大学时代,还是胶片时代,那时候因为摄影技术门槛高,没有点曝光基础的人,单反相机碰都不敢碰,都怕一不小心把交卷给曝光了。我们系每次出去拍摄作业或采风,一路总会有各种艳羡的目光盯着我们手里的相机。
人不轻狂枉少年,人不虚荣也枉少年。
所以当时挎着相机镜头出去拍作业,是我们(可能主要是我)最喜欢的事,之一。之二便是下暗房。
大部分同学都厌恶去暗房,暗无天日又脏,周遭充斥着浓烈的药水味。许多人为打发无聊,都结伴而行,两三个人一起去,轮换着冲洗,一边冲洗一边插科打诨,枯燥的工作倒也没那么难熬。
我不行,我下暗房的时候最好谁也别来找我,让我自己安安静静地洗个够。所以在作业集中的时段,我通常会选择没人去的午夜,买一兜吃喝儿,仗着胆儿大,踩着月影星光,一路走过空无一人的天桥,下到阴森森的地下室,进了暗房门一锁,小红灯一点,开始享受我恣意的通宵。
那时候较真儿、仔细、吹毛求疵,洗出来的片子有丁点儿瑕疵都要重洗。一张片子往往要洗五六张才可能满意,这样一通宵下来,其实可能并没洗出几张成品,带来的吃喝儿基本也一口没动。
年轻时候的彪劲儿,现在真是难找到了。
年后回来开始重新找出以前的暗房书籍开始“复习”,说是复习,实则全是从头学起。浏览马松年老师的《感光材料应用基础》时,随手翻到的一页,也不知当年的自己有多无聊,竟然在标题下随手写了句黄品源的歌词“过去的日子仿佛偷偷在笑我”。我心有鄙夷地暗中嗤笑当年的轻浮行为,一边继续翻书。
惊讶地发现几乎每页都会有我阅读、思考过的笔迹,然而现在看起来,就像看天书一样。要不是我认得自己的字迹,真的会怀疑毕业时错拿了别人的书。
过去的日子,不是仿佛,是真真切切地正在嘲笑着我。
当年轻狂浮躁的我,随手写下一句歌词,原来竟是为了嘲笑十几年后的自己。哎哟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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