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深人静,我常枯坐在笔记本前发呆。我的左手边就是君庭八楼的阳台,路灯明亮了瓯海大道,也明亮着它身旁的树。夜风吹拂过枝头,远远地向我招摇:“要出来骑车吗?”我也好想出去透透气。可我总是在极力地控制,欲望是魔鬼,冲动易犯错。自行车要去的远方,却始终像一个甜蜜的陷阱,叫我深陷、沉沦,心甘情愿,甚至不后悔。
从小,我就对骑车情有独钟。70年代的三大件——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我在苍南自己的老家里都有见到过,最让我心动的是那辆停在楼下的黑漆漆的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读小学一年级的我,就已经尝试着骑上这头巨兽了。放学后,总要在门前院子里一圈又一圈的兜着,不知疲倦。后来长大一点,会借邻居家小一号的淑女车去河边的斜坡上飞驰而下。那种速度和激情的感觉,即使摔过好几次,都还是一次次要继续坐上去骑下来。自行车给了我最初的冒险勇气。
时间尽管已悄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当时的我正读小学三年级,老爸见我太爱骑车,也为了我上下学方便,就干脆带我到镇上买自行车。威士达自行车是当年苍南县的一家较大的自行车厂。就在厂房的一个门口,我亲眼见证了人生中第一辆独属于自己的威风凛凛的蓝色“威士达”山地车的诞生,我就叫它“小蓝”吧。我忘了当时老爸在做什么,或许他一直站在我身旁,只是我眼里只有那辆会发光的自行车。组装自行车的过程,让我着迷,享受,忘了太阳要渐渐西下了。
小时候的我,极度内向,又极其开朗,是个超级矛盾体。车子装好后,我坐在后座,被老爸载回了家。尽管喊着屁股坐太久,都坐疼了,心里却无比欢喜,一路兴奋地讲了很多话……它像我的老朋友,一直陪伴着我从小学上到高中。高二时,我和它一起在屋后的田野上拍了两张合照,并洗出来夹在家里的相册上。每次出门,都会潇洒地挥手和老妈告别(我的读书时代,也是老爸在东北打拼的年代,我不怪他,却想他)。
光阴荏苒,十年弹指间。我和“小蓝”早就成了形影不离、默契无间的搭档,我想要骑着它上大学。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心想事成。有一天,我兴冲冲地从学校放假回家,老妈告诉我:“你的自行车放在楼道里积灰,已经太破了,我已经把它卖了,卖了十块钱。”看着老妈如此独断专行、“心狠手黑”地对待我的“小蓝”,竟然把它给卖了!那时,我忘记了什么叫“文明礼仪”“孝道至上”,怒气值一下飙升,大声地质问我妈为什么自作主张把我的车卖掉,我的车子到时修一下还是能骑的,我只是高中太忙,一时没空拿去修啊!说着眼泪直接从脸上滑落,想当年我考试考差,也不曾掉过一滴泪。哼!看着老妈一脸看白痴的眼神,我才明了她不懂我的怒发冲冠只为车,也就一整天不再和她说话。直到第二天要去学校住校了,才看她“可怜”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头也不回地怏怏地滚去学校了。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一个角……
最终,我当然是原谅了我的母亲,谁叫她是我独一无二的老妈呢!直到今夏八月,在老爸的再一次资助下,我重新拥有了人生中值得珍惜的礼物——威廉公路车(我叫它“大威廉”)。它的意义,是完全不同于我自己买的山地车“小黑”,这辆车包含着我所渴望的父母对我的理解和宠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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