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咏明的眼中,却泛起薄薄的一层泪水。原不应该有泪水的。那是为了什么呢?也许是为刚刚度过危险期的吕志民;也许是为得到这一点满足,便付出这许多快乐、感谢之情的慷慨的人们。
到底谁应该感谢谁呢?
一栋栋极其简陋的住房,便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小巢。太寒碜了。就是这样一个小巢,他们也耐心地、梦寐以求地等待了许久。
陈咏明想起吕志民在病床上说过的谵语:“小宋,你先住,咱们哥们儿过得着。这房子既分给了我,我说了就能算……不,不,你别跟我推让。厂长说了,还要接着盖呢,早晚的事,早晚的事。”
我们有多少习惯于坐在窗明几净的高楼里,侈谈“阶级感情”的人,要是他们听了吕志民徘徊在地狱门前所发出的充满阶级情谊的谵语,看见人们如何因得了这简陋的小屋而欣喜若狂,他们会作何感想呢?
也许他们什么也不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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