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0多年前,当亚历山大大帝从波斯一路征服到印度西部,这一路他建立了100多座叫亚历山大的城市,因为他攻城略地的速度太快,又因为他太年轻,一直没有欣赏过沿途的风景。就在亚历山大重整军械,班师回朝的路上,他突发病重。死前,亚历山大命令给他做一个特殊造型的棺材,可以让他把他的双手露在棺外,让他的将士,扛着他的棺材走过每一座他征服城市。让他在死后也有机会用自己的手去检阅自己的臣民。
据说中国古代的皇帝也是不忌讳,用死亡去检阅自己的臣子的。那时的皇帝只要御驾出行,车队的最后就放着自己的棺材,以备皇帝中道崩殂之用。这个传统直到唐明皇李隆基当政起才改掉了。大概他是遇见不到自己有意外的,如果没有安史之乱——这华夏千年未有之变,大概他是真的记不得皇帝也是会死得。
人或许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有人出生帝王家,有人落得朱门华府,有人陷于茅草小屋,有人举目无亲无以为家。只有在死亡是人们一致的归宿,死亡不因有人出得重如泰山就例外开恩,也不会把贫敝如洗的人们就拒之门外。
断头台前,人人平等。法国大革命时期,法国的大小贵族,波旁王朝的皇亲国戚都在此下引刀成一快,就连国王路易十六献出了自己高贵的头颅。到了革命尾声的时候,革命的雅各宾派又相互撕裂,把原先志同道合的同志也推上了断头台,到最后雅各宾派的党首罗伯斯庇尔也在断头台下洒出一行热血,浇灭了一个旧王朝,孕育出一个拿破仑的新王朝。可断头台的滚滚头颅中,只有一人显得不同,他就是丹东。这个曾经主张爱惜人血的雅各宾派的温和派,在自己被屠刀落下前的那一刹,面对着乌洋的人群,极力高呼:把我的头拿去吧,因为我的头值得一看。
如果鲜血可以回流,如果死亡可以逆流。那么每个人都能保留着自己的精神,气质和天才。可赋予人精神,气质与天才的是生命而不是死亡。可当天才意识到自己的才能被生命耗尽时,他们也就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于是海明威吞下了猎枪的枪膛,于是川端康成打开了密室内的煤气管道,于是芥川龙之介给自己喂下了大把的巴比妥,于是海子把自己的身体躺在了铁轨上。自杀的天才们,并不是因为死亡对他们的诱惑太大,而是无法接受没有才华闪光的生命。我并不是提倡没有才华的生命,就应该早早地自尽告死,而是应该努力给自己一双发现自己才华的眼睛。即使是学会一些自欺欺人的花招。毕竟从长久来看,生命太短了,而死亡又太长。
好在,我们活在电子科技的年代。正如长得丑,可以用美图秀秀;胆子小的,可以玩电子游戏;恐惧社交的,也可以无需见面就在网络上招朋集党。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自己的意识,思想都传入云端,网络世界中另一个你将永获得永生。你就是你自己世界里的绝对君主,出行的时候,不用让随行的从僚带上一口棺材,因为谁也预料不到皇帝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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