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老公开车和我一起上班,顺路把昨天妹妹帮妈妈买的中成药‘伸筋活络丹’送给妈。下车,只见围墙门已打开,坐在步檐下戴着老光镜的妈看见我俩扶腰站起来。
“妈,妹妹配的药给你。”想起车上有一个自留地里刚摘的本想做餐后水果的白蜜瓜,叫老公去拿过来。“妈,你这么早起干嘛呢?”“喏,想做双布凉鞋,正在穿眼线(针),半晌也没穿过去。”"拿来吧。”眨眼就过去了。
行驶在上班路上,小时候妈妈做鞋的情形,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六、七十年代农村里普通人家几乎家家户户自己做鞋穿,殷实点的家庭每年请裁缝师傅到家里做几天一家老小的四季服装,经济拮据的人家二、三年请一次。
一家之主上街剪布料的时候有合意的就故意多扯个二、三尺,目的是做衣服裁下来做鞋面,边角料被女主人一层一层宽窄相间铺好,上下两层最外面的铺上吃白饭(丧事)带回来的白拼带剪成的白布,整双鞋底看起来整齐、体面。拿起剪刀沿着鞋底样纸裁掉周围多余的布料,左手轻轻拿起刚刚剪成型的鞋底,右手用大号眼线一针一针仔细地绗缝一圈,好了,不会散了,可以大胆扎底了。
妈妈戴着老花镜做的布凉鞋,漂亮吧挑捡出还成块的布料归置到一只专门放针头线脑碎布鞋样纸的篮子里,下次用能一下子找得到。
那时候大姑娘要嫁未嫁之时,都要做一双白毛边的新鞋子给未来的丈夫,这双蕴含着特别意义的鞋子有人私底下是叫巧手的嫂嫂做的。
再说那承载着我们一家老小春夏秋冬的穿鞋重任的鞋篮子,只有晚上灯火下才会被妈妈拿出来,白天队长哨声一响,大人们是要立马出工的。一年四季的鞋子都是妈在灯光下熬出来的。
有一年年三十,年夜饭可能贪吃了汤,夜半三更起来上马桶(那时没有厕所),睡眼朦胧中昏暗的灯光下看见妈妈还在费力地绱着鞋帮,"妈,我的鞋子还没做好呀?我明早要穿新鞋的。”"快了,还有半只。”妈打了一个哈欠,揉揉眼睛,呲啦呲啦继续抽线。
妈妈虽然不是村上手最巧的女人,但巧手媳妇们会做的鞋子式样她样样都会,棉的、单的,搭攀型的、蚌壳型的,松紧的,圆口的,方口的。
有一阵兴起了船型的,妈妈给我做了一双粉红格子面绒布里子的船鞋,因为抱脚我特喜欢,下雨天穿着那鞋从学校冲回来,闯湿了。妈把它放在烧过晚饭火星未灭的灶肚里靠里面的灶砖上烘干,第二天早上我兴冲冲去看鞋子,瞬间灶房传出嚎啕大哭声,一只鞋被灶王爷烤糊了,另一只鞋被我留着好几年没舍得扔掉。
新鞋第一次穿的时候总有些硌脚,有一年大年初一从街上回来我成了铁拐李,气恼地把鞋子踢在墙角,要不是怕悔气,正想在地上撒泼打滚。妈妈检讨着拿来剪刀针线修理那双该死的小鞋。
一晃我们姐弟仨都长大成家了,也不太喜欢穿妈妈做的半手工鞋了。白发苍苍的妈还是悄悄地买了半成品面料、鞋底,戴着老花镜,吃力地举着针线为我们做各式鞋子,我老公、女儿都有份,劝也劝不住。
她总是用力所能及的操劳奉献着母爱。
妈妈做的棉鞋,特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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