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鞋

做鞋

“爹，爹，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遥远山村的一户人家里，一个年轻后生手举着一封信，欢呼雀跃着，高兴的像个孩子。

“有啥好消息啊？”

老父亲停下手里的木匠活，从一堆刨花里探出脑袋问到。

“爹，我加入作协了，这是市里作协给我发的通知，您看看。”

后生把手里那封信递到老父亲面前，却被老父亲一把推开。

“老子我不识字，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往我眼前逗，寒碜我是吧？瞧你这得瑟样。”

“哎呀，爹，不好意思，我一高兴把这事都给忘了，我可不是故意的。”

后生说话间，赶紧把那封信收了回来。

“我说，你这加入什么作协有啥用啊？有工资没有？能当饭吃吗？”

老父亲一脸疑惑地问到。

“呃……这个，工资倒是没有，能不能当饭吃，那还得看我的本事。”

“那你加入这个什么作协搞什么东西？能给你介绍媳妇不？能给你奶奶添个重孙子不？”

“爹，你咋这么庸俗呢！我现在是作家了，我多年来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哼！作家？作家就可以整天吃饱了空想？作家就可以这么大岁数了，还靠你爹养活？什么狗屁作家！”

“爹！你不替我高兴也就算了，怎么还来一个劲地损我呢？我还是不是你亲生儿子？！”

“你个小兔崽子！你娘死的早，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我特么的容易么我，你居然跟我说这种话，我今天非揍你不可。”

老父亲抄起身边的墨斗，作势就要打过来。

外面的吵闹声，惊动了正在里屋纳着鞋底的奶奶。她放下手里的活，拄起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我说，你爷俩一大早吵吵什么呢？都给我消停会！”

别看老奶奶弱不禁风的样子，发起威来中气十足。

见老奶奶发话了，他爹赶紧收回了手里的墨斗，继续默默干起木匠活。

“奶奶，刚收到的通知，我现在作协的人了。”

“做鞋？就你，还会做鞋？别逗奶奶开心了。说到做鞋，别说你俩，就这咱村里的人，没有谁比得上你奶奶的。”

老奶奶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骄傲。

“奶奶，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不是你做的那个我们穿的鞋子，是作家协会。”

后生赶紧凑上去，跟奶奶解释。

“啥？你说啥？坐家里的鞋柜？那可是木匠手艺，那你也比不过你爹啊，他可是三十年的老木匠师傅了。”

“奶奶，这都哪跟哪啊。唉！不跟你们说了……我回屋去写我的小说了。”

后生垂头丧气，转身就要走，却被奶奶拉住了。

“我说孙子哎，别嫌奶奶话多唠叨。这世道骗子多，你可别被坏人给骗了哇。”

奶奶语重心长地对孙子一番忠告，后生却不开心了。

“奶奶，你咋也跟我爹一样呢？这么不放心我，我都快三十岁人了，我自己心里有谱。”

“你还知道你都快三十岁人了，可你咋还不干正事呢？你看隔壁二狗子比你还小两岁，都两个娃娃了，你到现在媳妇都没娶上。奶奶我真是替你着急啊！”

“奶奶，快别说了，我都被你们烦死了。”

后生已经开始烦躁不安，没有丝毫耐心再听下去。

“我的乖孙子，你是不知道啊，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没多少日子了，就盼着抱上重孙子哇。”

“奶奶，我早就已经决定了，这部小说不写完出版，我就不结婚。”

“你这都写了好几年了，还要写到什么时候？奶奶怕是等不到喽。”

“那就别等了呗，就当没我这个孙子。”

后生说完转身回屋，留下老奶奶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你！我……打死你个龟孙！”

老奶奶抡起拐杖，一路追着孙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