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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想·贰 赛博邪典的爱情哲思

随想·贰 赛博邪典的爱情哲思

作者: JOooooy | 来源:发表于2022-09-29 01:43 被阅读0次

    变蝇人——自我与非我

    以独树一帜的影像风格著称的导演——大卫·柯南伯格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拍摄了大名鼎鼎的卸邪典电影《变蝇人》。

    说它是邪典电影,是因为它具备怪物、暴力、科幻、血浆等邪典电影必备的元素,而说它鼎鼎大名,则是它的主题隐喻和怪物的视觉呈现在那个年代显得非常震撼。

    电影剧情很简单,讲述了一个科学家在一次实验事故后逐渐变成半人半蝇的可怖形态。柯南伯格借主角杰夫·高伦布饰演的科学家身份,来使主角变身蝇人的过程具有一种科学的客体观察性,主体则是和主角有露水情缘的女主角维尼卡。借由女主维尼卡的主体视角我们一步步观察到主角发生的异变,从最初的脾气变得暴躁兴奋,爱吃甜食到身体发生异变,主角作为"人"的特征在消失,而"苍蝇"的特征在显现。这一转变的恐怖在于,主作为人类主体的身体不仅是我们意识的物理载体,也是情感载体。虽然主角在异变中仍有自我意识,但外在已经变异得不忍直视,我们本能地厌恶自己的身体沦为如此畸形之物,这正是人类对于非人类形态智慧存在的恐惧。以此来看,这种恐惧是一种存在论意义上的,笛卡尔通过"我思故我在"确立了主客二分的思考方式,每个人都是主体的话,该如何解决主体间性的问题。在面对非我的主体形态之时,我们始终被本能的恐惧攫住理性。在莱姆的科幻小说《惨败》里,外星智慧生命被设定为孢状类形态,在我们的认知里是属于没有智慧的植物。人类探索地外生命时还是没能突破人类中心主义,在面对外形生命时而不自知。所以,《变蝇人》已经不仅仅是一场人类变异的恐怖秀,而且具有非我和我的矛盾的问题探讨空间。


    埃里克·侯麦的爱情故事

    埃里克·侯麦的爱情电影观感总是令人舒适,非常适合在一个无聊慵懒的下午享用。侯麦的电影美学非常值得欣赏,在他的电影中每个角色的穿搭都很有特点,既舒适又好看。而电影画面的胶片摄影质感细腻柔和,赏心悦目。最令人羡慕的是角色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室内环境布置处处体现了对生活美感的追求,还有十分热衷于度假:P

    在侯麦老爷子的电影中,男女主人公们总是因机缘巧合而结识,然后发展出一段友情与爱情交缠的故事:在《夏天的故事》中,法国俊美帅哥梅尔维尔·珀波与餐厅女服务员玛戈;在《双姝奇缘》里,蕾妮特和米拉贝是因为后者的自行车抛锚而结下友谊;而在《春天的故事》里则是珍妮和娜塔莎的在聚会中都感到无聊而产生交集。可以看出,侯老爷子似乎钟情于主人公关系建立的偶然性,一段美妙的关系有一个奇妙的开头。

    我想这也和侯麦电影中说表现得法国人的性格不无关系。这也是侯麦电影的第二个特点,即人物之间总是在交流。在侯麦的电影中,主角们总是在对话,一个场景里可能就要说上好几分钟的话,往往因为观点有分歧而进入争吵。这一特点在《双姝奇缘》里尤为明显,两个性格、价值观差异巨大的女主角可以因为生活中遇到的一件小事就展开辩论,线索甚至可以上升到深刻的哲学层面上。我们观众在观看画框里的角色交谈时并不会感到无聊,而是也参与到角色的对话交流之中,并产生思考。这一特点似乎十分契合二十世纪的法国哲学。德里达、德勒兹,萨特等法国哲学家的哲学总是关注人,关注生活。传统形而上学例如德国古典哲学总是一种在场的逻辑,哲学家在进行思考时所把握的概念是清楚明白的。德国观念论甚至希望用观念来统一整个世界,纯粹概念可以脱离生活,又或者说,生活经历在传统形而上学家眼里不值一提。而法国哲学试图回到现实生活中,以“差异”为主题,聚焦于微观层面的芸芸众生;引入时间维度,把时空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来扭转概念的空洞性。所以,在法国哲学中,身体的参与、不同的生活方式,人物的经历等等都是可以拿来品味和研究的,这种思考不仅是哲学意义上的,甚至是文学和美学意义上的。回到侯麦的电影,观众自身也参与到主人公的经验生活当中,经历角色们随时随地的谈话,在这些的行动中完成哲学意义上的思考过程。这种思考过程在侯麦的电影有不同表现:《双姝奇缘》里是蕾妮特和米拉贝关于要不要给予乞丐施舍的争论;《绿光》中是德芬和男人关于食用动物的辩论;在《夏天的故事》中则是贾斯柏对于和哪位女孩去威松岛的纠结。在这些看似琐碎的生活场景里,恰恰是法国哲学的兴趣所在,不是去把握纯粹的无内容的思维形式,而是回到具体的鲜活的生命体验过程之中。

    侯麦电影里的男男女女

    重拾关于《攻壳机动队》的思考

    《攻壳机动队》的外文名是Ghost In The Shell,灵感据说来源于赖尔的“ghost in the machine”。为了重新树立形而上学的体系,笛卡尔用怀疑论的方法来思考哲学原理,经过幻觉、梦境和魔鬼的多重怀疑后提出了哲学第一原理“我思故我在”。沿着这条原理继续往下推导便得出了第二原理“上帝存在”和“物质世界存在”,由此笛卡尔的身心二元论便不言而喻了。然而问题也随之出现。既然精神实体和物质实体是独立的,那么为什么心灵能够操纵身体呢?把人的身体比作机器的话,那么心灵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在机器中操纵着机器,赖尔提出“机器中的幽灵”来反驳笛卡尔的身心二元论。赖尔更进一步地指出,笛卡尔将心灵与身体并列对待犯了范畴错误。回到《攻壳》,我们能发现这个赛博朋克世界里面关于义体技术、神经科学,脑科学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发达的程度。主人公素子就是一个全身改造过的义体人,甚至连大脑也改造成了电子脑。这时“Ghost In The Shell”的含义就很清晰地表达出来了。“Shell”是壳的意思,用以引申为“躯体”。“Ghost”是“幽灵”的意思,可以当作“心灵”的类比,潜藏在壳之中。无论素子的义体如何更换,她都始终保有心灵或者说是灵魂的独特性,她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在操纵强大无比的义体。然而事实并非是这样,灵魂在发达技术的入侵前似乎也不再具有独特性。在95剧场版中,垃圾回收车的司机被傀儡师植入了虚假的记忆,这时我们发现就连心灵似乎也不能保持独立了,技术让心灵有关心灵的语词如感觉、记忆、情绪,思考等等遭到了污染。从这可以看出押井守似乎认同心灵哲学里的功能主义,即认为心灵和身体的关系就像计算机的软件和硬件一样。这样一来越发显得赛博朋克世界观的黑暗和可怖,在物理主义下技术改变灵魂有了哲学意义上的基础,有了这个基础后人类的灵魂被技术塑造甚至随意更改内容只是时间问题了。押井守正是透过《攻壳机动队》向我们揭示了赛博朋克式未来人类的悲剧,不仅沦为技术的奴隶,也把自身变成了技术。 

    人类向技术的进化

    还有一段对话十分值得拿出来说一说,也是我个人印象最深的片段。在素子和巴特潜水时,他们产生了以下对话:

    素子:巴特,你本来的身体现在还剩多少?

    巴特:你喝醉了吗?

    素子:很方便,不是吗?

    最起码,正是因为我们体内的代谢调节装置,可以在10秒钟内分解掉血液中的酒精,我们才能在这儿,一边待命一边喝酒。只要是科技能够做到的,人类就会想办法去实现,仿佛这才是生命的本能似的。

    可控的新陈代谢、强化的感官知觉、异于常人的速度和运动能力,大幅度提升的数据处理能力。

    所有这些,都要感谢归功于我们的电子脑和义体的恩赐。如果离开昂贵的维护就无法生存的话,我们也不能去抱怨什么。

    巴特:我们可没把Ghost卖给九课啊。

    素子:如果我们愿意,可以选择辞职。但我们要按规定交还义体和需保密的记忆。

    正如要有林林总总部分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人,想要得以构成迥然不同之人,所需要的东西多得千差万别。异于他人的面容、下意识里的声调、梦醒时凝视的手掌、儿时的记忆,未来的期盼,还有我的电子脑所触及的信息海洋及广阔的网络,所有的这一切,孕育了我。个人意识的升华使我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同时也将我限定在自我之中。

    巴特:这就是你明知身体会往下沉却还要在海里潜水的原因?你在漆黑的海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段对话十分精彩,可以说将动画带到了一个探讨哲学问题的深度上来。素子的发问涉及到了哲学的本体论和存在论:如何定义人是什么?生物学意义上的人被义体替换后还是人吗?心灵或者说灵魂与肉身躯壳的关系是什么? “我”的意识本质是什么?在连记忆都能修改的环境下我的自我同一性该如何保证?

    关于这些问题押井守似乎也没有回答,或者是他把答案留给了观众的读解。直到多年后的现在我才真正看懂这部动画的深层的哲学问题,在思考这些问题的同时也愈发感叹这部作品的划时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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