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了，一帮聋哑人一直是我店里的常客。
最初，一个人来吃饭。此人长相俊朗，身姿挺拔，进门便展露笑容，颇有明星范儿。待他微笑着比划的时候，我才惊觉如此高的颜值居然有如此大的缺陷。不过，我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奇和刻意，因为我深知，但凡身体有残障的人，自尊心也更强烈，对他们最大的尊重便是不能把他们区别对待。
后来，他又带朋友来吃饭，朋友又带朋友，他们来我店里的人数越来越多。目前为止，我熟识的聋哑人已经有好几十个了。那些年轻的男孩子，都有着明星一样的俊秀容颜，出众的长相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老天爷还真是公平，他取走你一种东西时，必定会用其他东西来弥补。
打的交道多了，我能看懂他们简单的手势。在他们点菜或者提出诉求时，我连蒙带猜基本八九不离十能令他们满意。我像对待其他顾客一样，大大方方地注视他们，用微笑对他们示好。表达不清的地方，写在纸上拿给他们看。也许沟通比较顺畅，也许饭菜还算可口，他们隔三差五光临惠顾我的店。我在心里窃自认为，是我的善解人意让他们感觉自在。
他们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侃大山，时而互相取笑，时而仰头大笑，时而脸红脖子粗地争执。盲文哑语我不懂，这些都是通过他们的表情和动作读来的。他们只是发不出声音听不到声音而已，感觉神经要比常人灵敏得多。
每次给他们端菜上酒，他们从来不忘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和感谢。我们心里美滋滋的，是一种得到认可被尊重的喜悦。结账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讨价还价少给零头，这同样让我感动。他们的身体有缺陷，但是他们的心灵，更加悲悯良善有尊严。
相较于吵吵嚷嚷会说话的顾客，我比较喜欢他们无声的热闹，虽然这样的想法有点残忍。不聒噪，对置身于喧嚣环境中的我来说，无异于一种奖赏。
他们的孩子聪明伶俐，都能开口说话。那些小孩，既独立又懂礼貌，看起来成熟老练，很能干的样子，显示出良好的教养，似乎没有溺爱过的痕迹。
同情之余，我也倍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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