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

作者: 封渊_ | 来源:发表于2019-05-05 09:09 被阅读0次

    “听她们说,她要回来了?”下楼梯时,乔叶挽住康岑翎的胳膊这样问道。

    “她毕业实习,回来查案。”他伸出胳膊任她挽:“怎么了?”

    “查旷寒的这件案子吗?”她不无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让刚毕业的实习生插手这种级别的案子,局里简直是在胡闹。”

    “她确实学有所成。学历向来被局里看重,更何况她的导师秦老也算业内有名的人物。”他皱了皱眉,“怎么担心起无关紧要的外人来了。”

    “我……有点害怕。”她握紧了他的袖子,“她既然是学心理学又有那样厉害的导师,我想我大概敌不过她。”

    “何必与她敌对。你不必在她身上浪费什么精力。不必理会。”他说。

    “女人是一种很记仇的生物。”她说,“当年我们三个之间的事,她一直觉得输给我,现在难保不会有别的心思。”她低下头,“我当年那样千方百计阻止她接近你,她一定很恨我。”

    “你放心吧。”他握住她的手,“我不会让她有机会伤害你的。当年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不喜欢她了。”

    “我只是在担心……她工于心计,而我不擅长揣度人心,我斗不过她。”

    他笑了笑,“我保护你啊。”她拥她入怀,她眼睛一闪,轻轻笑了。

    元城大学 大四女生宿舍。

    “你们要不要尝尝这个薯片,超级好吃,真的。”乔叶说着拿了一片放进嘴里嚼的咔嚓响。

    “呦,还是进口的。”化学系的笠麦拿起全英文的包装盒,看了一眼便立即放下,“英语什么的还是离我远点吧。又是曹若洋送你的?”

    “好吃就行,管他谁送的干嘛。”乔叶又吃了一片,一屁股坐到南桥旁边,“怎么这么认真啊,看什么呢?”说着看向南桥的电脑屏幕。

    “在看这个论文赛……”南桥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脑屏幕,“正准备推荐给你们呢,听说是全国性的,证书权威很高,以后找工作什么的应该方便不少。”说着,南桥点开了报名页面。“网址放群里,你们自己看。”

    “安芮就用不着了吧。”笠麦一边点开南桥分享的网址一边说道,“Tyson那边都安排好了吧?”

    “是啊。”安瑞敷着面膜做瑜伽,整个上身贴在自己的大腿上,“事务所里那么多年轻小姑娘赶着往我家淮森身上扑,我不得看紧点儿啊。”

    “你可得了吧。”乔叶白了安芮一眼,“你家靳淮森跟你都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他要是想看上哪个别的小姑娘,哪能心甘情愿养了你这么多年。”

    “他自己养着养着养出感情来了,那也不能怪我。”安芮不无得意。

    “你别说,你们家靳淮森都二十八九的人了,看着还跟二十出头的人一样,难怪小姑娘往他身上扑了。”乔叶说。

    “肤浅。”安芮白了乔叶一眼回去,“你这种跟学弟谈恋爱的人,不懂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颜值可比不了。”说罢看了一眼刚填完报名信息关上电脑的南桥,“你说是吧,“南桥?”

    “啊?你说什么?”南桥抬起头来。

    “说成熟男人的魅力呢?”乔叶笑道,“想你家成曦了没?”

    “当然想啊。”南桥优雅的伸了个懒腰。“但我和他……唉。”她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他明天回国,又有我受的了。”

    “你们俩不是一直挺好的么?”笠麦问。

    “是挺好的……可惜我们俩,门不当户不对的。南桥垂眸,“我一个穷学生,怕是他家里不会同意的。”

    “怎么会,你学习好呀。”乔叶安慰她,“你看,咱们宿舍数你学习好,谁不知道文学系大才女是你南桥啊,以后拿个高学历,还怕他们家不接受你吗?更何况,你的心理咨询师证也快要考出来了吧。”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南乔笑了笑,“你和曹若阳怎么样了?”

    “你别提了。”乔叶放下手中的手机,“你们这些学霸成天就论文论文比赛比赛的。他昨天居然给我报了一个。不写吧,又不好;写吧,又没有头绪。”乔叶躺在了床上,“烦死我了。”

    “慢慢来啊。”乔叶开始穿外套,“我去趟图书馆。昨天我查了些材料放在柜子里了,你写论文可能用的着。你翻翻看吧,我先走了。”

    “那就谢谢你啦。”南桥走后,乔叶拉开了柜子。

    稿纸无声躺在柜子里。纸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像蚂蚁。

    “一场罗生门。”周炜彤手中的档案袋扔在桌子上。

    如果不是罗生门就用不着我们俩来这儿了。管怿笑了笑,“卷宗看完了?怎么样,精彩吗?”

    我刚录完南桥的口供,周炜彤说,“她是个聪明人。”

    哦?”管怿挑了挑眉,“她说谎了?”

    “我不知道。”周炜彤撩了撩头发,“她是那种说谎也面不改色的人,我有种直觉。”她皱着眉,“我想去趟现场。”

    门被轻轻推开,炜彤如猫一般轻盈地踏进了满是干涸后的暗红色血迹的房间。地板上仍潮湿,据说当时浴室中一地的水。据酒店的保洁人员说,当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浴缸里有一池带泡沫的血水。但尸体并不在浴室,而是在客厅。管怿看了看浴室门口明显是拖拽死者而留下的痕迹:“你怎么看?”

    “至少可以排除康岑翎的嫌疑。他用不着拖拽尸体。”炜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倒未必。”管怿说,“仅凭凶手拖拽了尸体这一点就判定凶手没有轻松移动尸体的能力未免太过草率。如果康是凶手,那么他与旷寒之间一定存在着更多的矛盾,他是出于恨意或者别的什么才选择拖拽的方式移动尸体,或者根本就是故意做出没有力气的假象。”看周炜彤紧了眉头,他接着说,“而且凶手能在杀过人之后堂而皇之走前厅大门离开酒店,身上一定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血迹。虽然该层楼道的监控已经被损坏,但从电梯口和大门的监控来看,当晚12点钟后直到次日凌晨尸体被发现时,酒店都还没有人员出入。”

    “而尸检报告中估计死亡时间在晚上十一点半至十二点左右。”炜彤立刻接道,“就是说凶手作案之后第一时间离开了酒店,前后加起来不到半小时。”

    “没错,想到了什么?”管怿盯着她。

    “时间匆忙,凶手根本来不及处理自己身上的血迹,也没有时间清理掉染血的衣服。”炜彤试探道。

    “对。死者多处动脉破裂,而且根据墙上这处血迹来看,血液喷溅到墙上然后流下,而下方只有流下而无喷溅的痕迹,说明当时凶手站在这个位置,身上必定染上了大量喷溅而出的血液,这点必无可避。那么衣服为何不见了?你不奇怪么?”

    “你是说,” 炜彤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表情只是转瞬之间,却还是被管怿敏锐地捕捉到了。“你是说,凶手根本就没有穿衣服?”

    “看起来,”他笑道,“我养的小猫好像开窍了呢。”

    “所以你才说不能排除康岑翎的嫌疑。”炜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是我们所了解的那种关系,那么他们一起洗澡好像也很正常,这么说来,康岑翎才是嫌疑最大的人。只要他趁旷寒不备杀死她,再从浴室中冲洗掉自己身上的血迹,完全可以在12点之前离开酒店。”炜彤说。

    管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对……我漏掉了什么……”炜彤看着管怿的眼神,大脑飞速运转。

    “是洗浴用具。”炜彤灵光一闪:“浴室中准备的浴巾浴帽和丝瓜络等用具都是单人份的,那么,”炜彤看向管怿,后者眼神中写着鼓励,“那么就是说,凶手并非一开始就在浴室中和死者一同沐浴,而是后来闯进来的。你之前说过,据保洁员的口供,浴缸中有一缸带泡沫的血水,尸体在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时浴缸中尚有泡沫,说明当晚死者一定是洗到一半时,凶手进了房间。”炜彤自己却疑惑起来,“如果凶手是康岑翎,他完全没必要选择这样奇怪的一个时间点来行凶。”

    “如果是乔叶呢?”管怿说,“据周边走访的结果,当晚并没有听到任何喊声。那基本可以推测,如果凶手不是康岑翎,那么也一定不会是别的男性。因为根据血液喷溅的痕迹来看,死者当时是面朝浴室门躺在浴缸里,如果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赤身的男人,换了你的话,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尖叫。”炜彤娇俏地瞪他一眼,领会到了他话中意有所指,面色绯红。“那么凶手也许是乔叶或者是纤学这样的女性,但如此说来,浴室里似乎少了点东西……”

    “很好。”管怿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少了点什么呢?”

    “少了一个裸身出现在浴室中而不引起死者恐慌的理由。炜彤说,“就算是个女性,突然那样出现在浴室中也不该是无缘无故地突然出现。”

    “你看现场的血迹。”管怿指了指浴缸,“当时死者躺在浴缸中,并没有对走过来的凶手产生防备,没有喊叫,从门口走到浴缸的这段距离中能毫不引起死者的怀疑,等到接近时在颈部割开死者的颈动脉,手法迅速利落,显然是熟人,并且有很大可能是业内人员或者医生,再或者,常看侦探小说的人。”

    “你刚才让我看血迹。”炜彤说:“你说凶手很有可能是业内人员,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对现场做了处理。”炜彤打量浴室四周:“很明显,洗手池很干净,但镜子和墙上有大量血迹,凶手刻意擦过了洗手台,连同牙杯什么的,可这说明什么呢?”

    “凶手移动了洗手台上的东西。”管怿走到浴缸边,把身体乳瓶身上的血迹指给炜彤看:“如果当时是这样的摆放位置,瓶身上的血迹应呈喷溅状。而这个瓶身上的血迹是凶手伪造成的喷溅状。你看,这上面的血迹轻重是均匀的,显然是后来凶手涂抹上去的。”

    “我明白了。”炜彤眨了眨眼睛,“凶手费尽心机想掩盖的是,她拿走了死者的手机。所以她才把洗手台擦过,把原本放在洗手台上的身体乳放到了浴缸旁边用来放手机的地方。”炜彤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可是死者的手机不是在床头柜上找到并被带回证物科了吗?凶手何必费尽心思把手机从浴室拿出来又放在床头柜上呢?”炜彤皱了眉看他。

    “很显然,管怿揉了揉她的头,“这是两部不同的手机。”

    “所以这就可以解释证物科里那部手机中旷寒与康岑翎的简讯只有寥寥数语,并且鲜有通话的疑问了。”伟彤打了个响指,“这也刚好解释了康岑翎有两部手机的事。他们用单独的一部手机联系。”

    “我们能留意到康有两部手机,自然他身边的人就也能。”管怿说,“再加上业内之人平时就观察力强,康有两部手机的事,应该有不少人知道。”管怿见炜彤不说话,若有所思,半晌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炜彤甩了甩头,暗紫鎏金的头发在灯光下格外富有光泽,“只是有点儿……”她笑了笑,“如果凶手真的是业内人员,又不是康的话,我真是想不到……”

    管怿搂过她的肩膀,宠溺地笑,“炜彤。”他轻声叫她的名字,“除了我谁都不要相信。做我们这一行的,谁都不能相信。”他揉她的头发,像抚摸一只乖巧可人的猫咪。

    “那,”她仰头看他,目光柔弱,眼神一如初见时那般清纯又无辜,“你不会欺骗我的对吗?”她仰着头等他的答案,像只初生的天真小兽。

    “不管发生什么,”他盯着她的眼睛,“我会帮你的。”

    “那么就先帮我破了这案子吧。”她从他怀中起身,“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手机。”他说,恢复了惯常严肃的神态,“你之前不是说凶手缺少一个出现在死者浴室中的理由吗,这就是那个缺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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