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想着,护士节的话,若没有找到一个强大的理由拒绝聚餐,工作上可能会不大方便了。
能有什么理由?单身的H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单身又独居的H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H去了,他知道要被劝酒,他安静地跟随着房间里的哄笑,一个又一个名字在耳边响过后,终于轮到了H。
好几个领导呼喊着H的名字,其中一个抓着酒瓶扑过来了。H五指张开慌张地罩着杯口,笨拙地连声说,不喝不喝。口中也没再吐出什么理由,譬如酒精过敏之类的,H已经懒得再说了。
也并不是不想撒谎,H喝酒后确实是后背奇痒无比。领导们有法子驳斥这个理由,有大把的法子。
二十多年来,H主动接触酒精只两次。
第一次是高中毕业后,H在家里倒了一碗啤酒,想尝试开始喝酒。那白色陶瓷碗里装着淡黄清亮的液体,中间泛着泡沫儿,还不停地打着转。H一饮而尽,当时即感啤酒十分难喝。
第二次主动接触酒精是实习的时候,情窦初开的H与远方的不爱他的那个人怄气,超市里买了一罐瓶酒,并与她语音通话。H跟她说他酒精过敏,现在就喝了这罐酒精。H要以此要挟对方什么呢?多年以后的他早已记不清了。但从那以后,H知道这样的要挟是苍白的,是无力的,是徒劳的。
H拿着那罐酒精,得到了他想要的关心。在她貌似关切地语声中,H将那罐酒精倒进了下水道。
H并不因此尝到要挟带来的甜头,只是吃到了虚情假意的苦头。酒精飞溅在黄色水垢的瓷砖上时,H嗅到了爱恨纠葛的命定之数。
“不爱你的人,说什么都没用。”H很早就明白了这句歌词。
直到现在,H仍旧非常明白。
H没有再为感情做出伤害肝脏或身体其他部位的事。实际上不应该说“再”,H就那一次想伤害肝脏了,最终也没有。
犯不着干这样的蠢事,感动的是自己,小丑也是自己,倘若赢到对方的些许关切或焦急,那也是虚情假意,那也只是人道主义的灵魂在对方体内壮大,那也只是对生命的一次无关情感的救援。倘若H是一只小狗,依然能以自残博得任何人的关心。
是是,是的,重点是生命,而不是因为这个人是H。
后来两次的落单,H只是精神恍惚了几天,只是偷偷啜泣了几天,只是通过读书写字排遣忧伤。喝酒?割腕?你以为你能感动谁?H深知这个道理。
H更反感那位了,她竟然试图给H倒酒。H的杯子装满椰奶,她竟拿出另一只碗放H面前,试图斟酒。
在最忧愁苦闷的时候H都忍着没借酒浇愁,她竟想劝H喝酒。
H想着如果是另一位来劝酒呢?疼痛的那位?H依旧会拒绝。
其实H也想喝酒,H读诗,读古诗,H读李白,他何尝不想“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呢?
但是、但是,H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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