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疑无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便上心头”“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许多古典诗句争相往我这里跑,跑,跑。
等了一个星期的我,焦虑,烦躁,齐上眉头。刚开始中奖般的欣喜早已荡然无存。人在等待一个未知的答案的日子里,是很难过的。尤其是,这个答案有关于一个家庭的落脚点,有关于扑朔迷离的未来,有关于一年付出的谜底揭晓……总而言之,这个答案很重要——可是,我已经等了一个星期还没等到。这对于一个天性急躁的人来说,更是一件考验极大的事情。
手握着方向盘,我想起昨天晚上的失眠。我坚持了四天的良好学习状态,终于在第四天晚上的时候全然崩盘。我扔下做不完的习题。我愁肠百结地望着迷之未来。就连《美丽新世界》都勾不起我的阅读欲望了。它被我孤零零地撇在一旁,委屈地望着我,那个在孤独里寻找、在寻找中坚定、在坚定里彷徨、在彷徨里掉落的我。我成为了一部没有油的发动机,被搁浅在乱山深处,无人记起,也不需人记起。风里雨里,忧愁是我的模样。我在世界这一盘迷局里彻底迷失方向,加油站在哪里,我已经想不起也不想再想。棋子的命运,全然不由自主……
很晚才让脑子停止负能量,入睡。第二天,顶着一颗笨重的头颅上课,觉得不管哪个孩子看起来都不可爱,觉得不管是哪个同事,都对我有意见。
教室后面的板报,每一张都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望着垂头丧气的我。我问宣传委员怎么不用上次班费买的钉子固定住,她说刚刚才发现钉子放在教室里不见了。
不见了,又丢了。孩子们的调皮落到心烦意乱的日子,便是雨天鞋底的湿。湿答答的雨珠落在乱糟糟的心里。如麻般凌乱。
上语文课,忽然发现胖乎乎的大帮手里有一盒工字钉——又是他!上周书法课私自旷课,前天被校长撞见跟学校附近的爷爷奶奶们玩跑得快赌博,昨天被同事举报在学校操场玩炮……长得人畜无害一脸天真,像是熊大一般傻大憨粗,可是事实呢?没有一天不让我跟在他后面为他处理烂摊子。我正想狠狠批评他乱拿班级公共用品的行为,想着上课要紧,先忍着。
一下课,我快步走到大帮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副班长张诗怡已经一脸正气地指着他手里的钉子质问道:“你把班级的钉子拿着玩做什么?”
他脸上的肉团本是轻轻松松地挂着,此刻,那些肉团子忽地拥作一团,惊慌失措。他睁大那双被肉挤得小小的米粒似的眼睛,回复道:“这不是丢了的那盒!我昨天就发现班上没钉子用了。这是我今天早晨特意给班级买的新钉子,正想一下课就给老师。”我仔细望着那盒钉子,还没开封过,一副崭新的样子。
“一块五一盒,又不贵。真的是我自己买的。”他辩解着,所有的肉团子都在倾诉主人的真诚。
旁边的刘胜给他作证说:“他没说谎!今天早晨我看着他买的。”
我再度望向他。
第一次从他豌豆般的眼睛里,望见了一汪澄澈湖水。它们涌起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在我的眉间心上。许多的愁,忽然就散了,逃了,无影无踪了。一些崭新如钉子般的明亮希望,在我心底暗暗升起。它们闪闪发光,安安静静休憩在岁月一隅,告诉我:
永怀希望,等待不老的时光揭晓答案。当它们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柳暗花明,海阔天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