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
《资治通鉴》639:夺天下之前就要把天下百姓视为自己人

《资治通鉴》639:夺天下之前就要把天下百姓视为自己人

作者: 花言大帅 | 来源:发表于2024-02-25 22:37 被阅读0次

    学习内容:卷第一百五十五,梁纪十一(公元531年—532年,共2年)

    尔朱世隆兄弟立元恭为帝,改年号为普泰

    高欢向东开拔,李元忠向高欢献计

    【原文】

    高祖武皇帝十一

    中大通三年(辛亥,公元531年)

    春,正月,辛巳,上祀南郊,大赦。

    魏尚书右仆射郑先护闻洛阳不守,士众逃散,遂来奔。丙申,以先护为征北大将军。

    二月,辛丑,上祀明堂。

    魏自敬宗被囚,宫室空近百日。尔朱世隆镇洛阳,商旅流通,盗贼不作。世隆兄弟密议,以长广王疏远,又无人望,欲更立近亲。仪同三司广陵王恭,羽之子也,好学有志度,正光中领给事黄门侍郎,以元叉擅权,托喑病居龙华佛寺,无所交通。永安末,有白敬宗言王阳喑,将有异志。恭惧,逃于上洛山,洛州刺史执送之,系治久之,以无状获免。

    关西大行台郎中薛孝通说尔朱天光曰:“广陵王,高祖犹子,夙有令望,沉晦不言,多历年所。若奉以为主,必天人允叶。”

    天光与世隆等谋之,疑其实喑,使尔朱彦伯潜往敦谕,且胁之,恭乃曰:“天何言哉!”世隆等大喜。孝通,聪之子也。

    己巳,长广王至邙山南,世隆等为之作禅文,使泰山太守辽西窦瑗执鞭独入,启长广王曰:“天人之望,皆在广陵,愿行尧、舜之事。”遂署禅文。广陵王奉表三让,然后即位。大赦,改元普泰。

    黄门侍郎邢子才为赦文,叙敬宗枉杀太原王荣之状,节闵帝曰:“永安手翦强臣,非为失德,直以天未厌乱,故逢成济之祸耳。”因顾左右取笔,自作赦文,直言:

    “门下:朕以寡德,运属乐推,思与亿兆,同兹大庆,肆眚之科,一依常式。”

    帝闭口八年,至是乃言,中外欣然,以为明主,望至太平。

    庚午,诏以:“三皇称‘皇’,五帝称‘帝’,三代称‘王’,盖递为冲挹;自秦以来,竞称‘皇帝’,予今但称‘帝’,亦已褒矣。”

    加尔朱世隆仪同三司,赠尔朱荣相国、晋王,加九锡。

    世隆使百官议荣配飨,司直刘季明曰:“若配世宗,于时无功;若配孝明,亲害其母;若配庄帝,为臣不终。以此论之,无所可配。”

    世隆怒曰:“汝应死!”

    季明曰:“下官既为议首,依礼而言,不合圣心,翦戮唯命!”世隆亦不之罪。以荣配高祖庙廷。又为荣立庙于首阳山,因周公旧庙而为之,以为荣功可比周公。庙成,寻为火所焚。

    尔朱兆以不预废立之谋,大怒,欲攻世隆。世隆使尔朱彦伯往谕之,乃止。

    初,敬宗使安东将军史仵龙、平北将军阳文义各领兵三千守太行岭,侍中源子恭镇河内。及尔朱兆南向,仵龙、文义帅众先降,由是子恭之军望风亦溃,兆遂乘胜直入洛阳。至是,尔朱世隆论仵龙、文义之功,各封千户侯。

    魏主曰:“仵龙、文义,于王有功,于国无勋。”竟不许。

    尔朱仲远镇滑台,表用其下都督为西兖州刺史,先用后表。诏答曰:“已能近补,何劳远闻!”

    尔朱天光之灭万俟丑奴也,始获波斯所献师子,送洛阳。及节闵帝即位,诏曰:“禽兽囚之则违其性。”命送归本国。使者以波斯道远不可达,于路杀之而返。

    有司劾违旨,帝曰:“岂可以兽而罪人!”遂赦之。

    魏镇远将军清河崔祖螭等聚青州七郡之众围东阳,旬日之间,众十余万。刺史东莱王贵平帅城民固守,使太傅谘议参军崔光伯出城慰劳,其兄光韶曰:“城民陵纵日久,众怒甚盛,非慰谕所能解。家弟往,必不全。”贵平强之,既出外,人射杀之。

    幽、安、营、并四州行台刘灵助,自谓方术可以动人,又推算知尔朱氏将衰,乃起兵自称燕王、开府仪同三司、大行台,声言为敬宗复仇,且妄述图谶,云:“刘氏当王。”由是幽、瀛、沧、冀之民多从之。从之者夜举火为号,不举火者诸村共屠之。引兵南至博陵之安国城。

    尔朱兆遣监军孙白鹞至冀州,托言调发民马,欲俟高乾兄弟送马而收之。乾等知之,与前河内太守封隆之等合谋,潜部勒壮士,袭据信都,杀白鹞,执刺史元嶷。

    乾等欲推其父翼行州事,翼曰:“和集乡里,我不如封皮。”乃奉隆之行州事,为敬宗举哀,将士皆缟素,升坛誓众,移檄州郡,共讨尔朱氏,仍受刘灵助节度。隆之,磨奴之族孙也。

    殷州刺史尔朱羽生将五千人袭信都,高敖曹不暇擐甲,将十余骑驰击之。乾在城中绳下五百人,追救未及,敖曹已交兵,羽生败走。敖曹马矟绝世,左右无不一当百,时人比之项籍。

    高欢屯壶关大王山六旬,乃引兵东出,声言讨信都。信都人皆惧,高乾曰:“吾闻高晋州雄略盖世,其志不居人下。且尔朱无道,弑君虐民,正是英雄立功之会,今日之来,必有深谋,吾当轻马迎之,密参意旨,诸君勿惧也。”

    乃将十余骑与封隆之子子绘潜谒欢于滏口,说欢曰:“尔朱酷逆,痛结人神,凡曰有知,孰不思奋。明公威德素著,天下倾心,若兵以义立,则屈强之徒不足为明公敌矣。鄙州虽小,户口不下十万,谷秸之税,足济军资。愿公熟思其计。”乾辞气慷慨,欢大悦,与之同帐寝。

    初,河南太守赵郡李显甫,喜豪侠,集诸李数千家于殷州西山方五六十里居之。显甫卒,子元忠继之。家素富,多出贷求利,元忠悉焚券免责,乡人甚敬之。时盗贼蜂起,清河有五百人西戍。还,经赵郡,以路梗,共投元忠。

    元忠遣奴为导,曰:“若逢贼,但道李元忠遣。”如言,贼皆舍避。及葛荣起,元忠帅宗党作垒以自保,坐大槲树下,前后斩违命者凡三百人。贼至,元忠辄击却之。葛荣曰:“我自中山至此,连为赵李所破,何以能成大事!”乃悉众攻围,执元忠以随军。贼平,就拜南赵郡太守,好酒,无政绩。

    及尔朱兆弑敬宗,元忠弃官归,谋举兵讨之。会高欢东出,元忠乘露车,载素筝浊酒以奉迎。欢闻其酒客,未即见之。元忠下车独坐,酌酒擘脯食之,谓门者曰:“本言公招延俊杰,今闻国士到门,不吐哺辍洗,其人可知,还吾刺,勿通也!”

    门者以告,欢遽见之,引入,觞再行,元忠车上取筝鼓之,长歌慷慨,歌阕,谓欢曰:“天下形势可见,明公犹事尔朱邪?”

    欢曰:“富贵皆因彼所致,安敢不尽节!”

    元忠曰:“非英雄也!高乾邕兄弟来未?”

    时乾已见欢,欢绐之曰:“从叔辈粗,何肯来!”

    元忠曰:“虽粗,并解事。”

    欢曰:“赵郡醉矣。”

    使人扶出。元忠不肯起,孙腾进曰:“此君天遣来,不可违也。”

    欢乃复留与语,元忠慷慨流涕,欢亦悲不自胜。

    元忠因进策曰:“殷州小,无粮仗,不足以济大事。若向冀州,高乾邕兄弟必为明公主人,殷州便以赐委。冀、殷既合,沧、瀛、幽、定自然弭服,唯刘诞黠胡或当乖拒,然非明公之敌。”

    欢急握元忠手而谢焉。

    欢至山东,约勒士卒,丝毫之物不听侵犯,每过麦地,欢辄步牵马。远近闻之,皆称高仪同将兵整肃,益归心焉。

    欢求粮于相州刺史刘诞,诞不与;有车营租米,欢掠取之。进至信都,封隆之、高乾等开门纳之。高敖曹时在外略地,闻之,以乾为妇人,遗以布裙。欢使世子澄以子孙礼见之,敖曹乃与俱来。

    癸酉,魏封长广王晔为东海王,以青州刺史鲁郡王肃为太师,淮阳王欣为太傅,尔朱世隆为太保,长孙稚为太尉,赵郡王谌为司空,徐州刺史尔朱仲远、雍州刺史尔朱天光并为大将军,并州刺史尔朱兆为天柱大将军;赐高欢爵勃海王,征使入朝。长孙稚固辞太尉,乃以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尔朱兆辞天柱,曰:“此叔父所终之官,我何敢受!”固辞,不拜,寻加都督十州诸军事,世袭并州刺史。高欢辞不就征。尔朱仲远徙镇大梁,复加兖州刺史。

    尔朱世隆之初为仆射也,畏尔朱荣之威严,深自刻厉,留心几案,应接宾客,有开敏之名。及荣死,无所顾惮,为尚书令,家居视事,坐符台省,事无大小,不先白世隆,有司不敢行。使尚书郎宋游道、邢昕在其听事东西别坐,受纳辞讼,称命施行;公为贪淫,生杀自恣;又欲收军士之意,泛加阶级,皆为将军,无复员限,自是勋赏之官大致猥滥,人不复贵。

    是时,天光专制关右,兆奄有并、汾,仲远擅命徐、兖,世隆居中用事,竞为贪暴。而仲远尤甚,所部富室大族,多诬以谋反,籍没其妇女财物入私家,投其男子于河,如是者不可胜数。自荥阳已东,租税悉入其军,不送洛阳。东南州郡自牧守以下至士民,畏仲远如豺狼。由是四方之人皆恶尔朱氏,而惮其强,莫敢违也。

    己丑,魏以泾州刺史贺拔岳为岐州刺史,渭州刺史侯莫陈悦为秦州刺史,并加仪同三司。

    魏使大都督侯渊、骠骑大将军代人叱列延庆讨刘灵助,至固城,渊畏其众,欲引兵西入,据关拒险,以待其变。

    延庆曰:“灵助庸人,假妖术以惑众。大兵一临,彼皆恃其符厌,岂肯戮力致死,与吾兵争胜负哉!不如出营城外,诈言西归。灵助闻之,必自宽纵,然后潜军击之,往则成擒矣。”

    渊从之,出顿城西,声云欲还,丙申,简精骑一千夜发,直抵灵助垒;灵助战败,斩之,传首洛阳。初,灵助起兵,自占胜负,曰:“三月之末,我必入定州,尔朱氏不久当灭。”及灵助首函入定州,果以是月之末。

    【原文华译】

    高祖武皇帝十一

    中大通三年(公元531年)

    1 春,正月十日,南梁皇帝萧衍在南郊祭天,大赦。

    2 北魏尚书右仆射郑先护听闻洛阳失守,士众逃散,于是投奔南梁。正月二十五日,南梁任命郑先护为征北大将军。(郑先护于去年率军讨伐尔朱仲远。)

    3 二月一日,南梁皇帝萧衍祭祀明堂。

    4 北魏自从元子攸被囚,宫室空置近百日。尔朱世隆镇守洛阳,商旅流通,盗贼不作。尔朱世隆兄弟密议,认为长广王元晔在皇室中血缘关系疏远,又无人望,想要另立近亲。仪同三司、广陵王元恭,是元羽之子,好学有志度,正光年间任给事黄门侍郎,认为元乂擅权,假装得了哑病,居于龙华佛寺,不与外界交往。永安末年,有人向元子攸报告说元恭是假装哑巴,将有异志。元恭惧怕,逃于上洛山,洛州刺史追捕,将他抓获,长期关押,因为没有证据得以释放。

    关西大行台郎中薛孝通对尔朱天光说:“广陵王是高祖(元宏)的侄子,一向有声望,沉晦不言,已经多年。如果奉他作皇帝,必定符合天心民意。”

    尔朱天光与尔朱世隆等商议,怀疑他是真哑巴,派尔朱彦伯暗中前往晓谕敦促,并且威胁他,元恭于是说:“天何言哉!”尔朱世隆等大喜。

    --引用王夫之先生的点评--

    欲为天子者多,而民必死;欲为将相大臣者多,而君必危;欲为士大夫者多,而国必乱。其乱也,始于欲为士大夫者之多也。士大夫不厌其欲,而求为将相大臣矣;爵禄贱,廉耻隳,其苟可为天子者,皆欲为天子矣。是以先王慎之于士大夫之途,而定民之志,所以戢躐等猖狂之心而全其躯命,义之尽,仁之至也。

    薛孝通,是薛聪之子。

    二月二十九日,长广王元恭抵达邙山南,尔朱世隆等为他撰写禅文,派泰山太守、辽西人窦瑗手执马鞭,独自入宫,向长广王元晔启奏说:“天人之望,都在广陵王,希望您能行尧、舜之事。”元晔于是签署禅文。

    广陵王元恭奉表三次谦让,然后即位。大赦,改年号为普泰。

    黄门侍郎邢子才撰写大赦诏书,叙述敬宗元子攸枉杀太原王尔朱荣的情况,元恭说:“皇帝手剪强臣,并非失德,只是因为上天还没有厌弃动乱,所以让成济之祸再次出现而已(成济杀魏帝曹髦)”

    然后回头命左右取笔来,亲自写作赦文,直言说:“门下省:朕本寡德,只是大家乐意推举,希望与亿兆百姓,同此大庆,大赦细则,一依常例。”皇帝闭口八年,至此才开口说话,朝廷内外欣然,以为遇到了明主,希望天下太平。

    二月三十日,元恭下诏说:“三皇称‘皇’,五帝称‘帝’,三代称‘王’,这是一代比一代谦虚的缘故。自从秦朝以来,竞称‘皇帝’,我现在只称‘帝’,也已经是过奖了。”

    加授尔朱世隆仪同三司,追赠尔朱荣为相国、晋王,加九锡。

    尔朱世隆命百官讨论尔朱荣配享帝庙之事,司直刘季明说:“如果配享世宗(元恪),当时尔朱荣并无功劳;如果配享孝明帝(元诩),尔朱荣亲手杀害了他的母亲(胡太后);如果配享庄帝(元子攸),尔朱荣身为臣子,却没有善始善终。以此论之,无所可配。”

    尔朱世隆怒道:“你应该死!”

    刘季明说:“下官既然奉命主持会议,只是依照礼制而言,如果不合圣心,要杀要剐,一切听天由命!”

    尔朱世隆也不加罪于他。以尔朱荣配享高祖(元宏)祭庙。又为尔朱荣立庙于首阳山,把周公旧庙改建为尔朱荣庙,认为尔朱荣的功劳可以与周公相比。庙建成不久,为火灾所焚。

    尔朱兆因为自己没有参与废立之谋,大怒,想要攻打尔朱世隆。尔朱世隆派尔朱彦伯前往解释,尔朱兆于是停止。

    当初,敬宗元子攸派安东将军史仵龙、平北将军阳文义各领兵三千把守太行岭,侍中源子恭镇守河内。等到尔朱兆向南进军,史仵龙、阳文义率众先降,于是源子恭的军队望风崩溃,尔朱兆乘胜直入洛阳。至此,尔朱世隆论史仵龙、阳文义之功,各封千户侯。

    北魏主元恭说:“史仵龙、阳文义,于大王来说有功,于国家则无勋。”竟不许。

    尔朱仲远镇守滑台,任命他的下属都督为西兖州刺史,先任用,上任了,才上表请示。皇帝下诏答复说:“既已就近上任,何必远远奏闻!”

    尔朱天光消灭万俟丑奴时,缴获波斯所献狮子,送到洛阳。节闵帝元恭即位之后,下诏说:“囚禁禽兽是违背它的天性。”下令将狮子送归本国。使者认为波斯道远,不可抵达,在半路上把狮子杀了,然后返回。有司弹劾使者违旨,皇帝说:“岂可以因为禽兽而降罪于人!”于是赦免了他。

    5 北魏镇远将军、清河人崔祖螭等聚集青州七郡变民,围攻东阳,十天之间,有部众十余万。青州刺史、东莱人王贵平率城民固守,派太傅咨议参军崔光伯出城慰劳,他的哥哥崔光韶说:“城中居民欺凌属下各郡为时已久,众怒甚盛,不是慰谕所能解除的。家弟前往,必定不能保全。”王贵平强迫他去,既出外,被人射杀。

    6 幽州、安州、营州、并州四州行台刘灵助,自以为方术可以煽动人民,又推算得知尔朱氏将衰,于是起兵自称燕王、开府仪同三司、大行台,声言要为敬宗复仇,并且妄言图谶,说:“刘氏当王。”由是幽州、瀛州、沧州、冀州很多百姓都跟从他。跟从者夜里举火为号,不举火的则各村一起将他们屠杀。刘灵助引兵向南,到博陵郡安国城。

    尔朱兆派监军孙白鹞到冀州,托言调发民马,计划等高乾兄弟送马来的时候,逮捕他们。高乾等知道了,与前河内太守封隆之等合谋,秘密部署壮士,袭击占据信都,杀死孙白鹞,逮捕刺史元嶷。

    高乾等想要推举父亲高翼行州事,高翼说:“团结乡里,我不如封隆之。”于是推奉封隆之行州事,为敬宗举哀,将士皆缟素,升坛誓众,移檄州郡,共讨尔朱氏,仍受刘灵助节度。封隆之,是封磨奴的族孙。

    殷州刺史尔朱羽生率五千人袭击信都,高敖曹来不及披上盔甲,率十余骑兵驰击。高乾在城中用绳索降下五百人,追救未及,高敖曹已与尔朱羽生的军队交战,尔朱羽生败走。高敖曹的马术及长槊功夫绝世无双,左右无不以一当百,时人把他比作项羽。

    高欢屯驻壶关大王山,六十天后才引兵东出,声称要讨伐信都。信都人都惧怕,高乾说:“我听说高晋州雄略盖世,其志不会居于人下。况且尔朱无道,弑君虐民,正是英雄立功之会,今日之来,必有深谋,我当轻骑前往迎接,与他密谈,看他的意思,诸君不必惧怕。”

    于是率十余骑兵与封隆之的儿子封绘秘密到滏口谒见高欢,对他说:“尔朱氏残酷叛逆,人神共愤,凡是有良知的人,无不想要奋起反抗。明公威德素著,天下倾心,如果起义兵,则屈强之徒不足为明公之敌。鄙州虽小,户口不减十万,粮食秸秆的征收,足以满足军资。希望明公仔细考虑。”

    高乾辞气慷慨,高欢大悦,与他同帐就寝。

    当初,河南太守、赵郡人李显甫喜好豪侠,集合诸李氏数千户人家,在殷州西山方圆五六十里居住。李显甫死后,儿子李元忠继承。家族一向富有,多放贷求利,李元忠将借据全部焚毁免责,乡人非常尊敬他。

    当时盗贼蜂起,清河郡有五百人从西方边防戍地回来,经过赵郡,因为道路不通,无法前进,一起投奔李元忠。

    李元忠派一个奴仆为向导,说:“如果遇见盗贼,就说你们是李元忠派来的。”如此,盗贼都避开让道。等到葛荣起事,李元忠率宗党筑垒以自保,坐在大槲树下,前后斩违命者共三百人。贼军前来,被李元忠击退。

    葛荣说:“我从中山到此,接连被赵郡李家击破,何以能成大事!”于是全军攻围,抓获李元忠以随军。葛荣被平定后,朝廷就地拜李元忠为南赵郡太守,此人好酒,无政绩。

    等到尔朱兆弑杀敬宗,李元忠弃官回家,密谋举兵讨伐尔朱兆。正巧高欢东出,李元忠乘坐敞篷车,载着古筝和浊酒以奉迎。高欢听闻他是个酒鬼,没有立即见他。

    李元忠下车独坐,自己撕干肉下酒,对门卫说:“本来听说高先生招延俊杰,如今听闻国士到门,不吐哺辍洗(周公吐脯、刘邦接见郦食其),他的为人也可以知道了,把名片还给我,不要通报了!”

    门卫告诉高欢,高欢即刻召见他,引入,酒过三巡,李元忠从车上取筝弹奏,长歌慷慨,唱完,对高欢说:“天下形势可见,明公还要侍奉尔朱氏吗?”

    高欢说:“我的富贵都是他给的,怎敢不尽节!”

    李元忠说:“这不是英雄所言!高乾兄弟来过没有?”

    当时高乾已经见过高欢,高欢骗他说:“这些堂叔辈都是粗人,哪里肯来!”

    李元忠说:“虽是粗人,却有见识。”

    高欢说:“赵郡守醉了。”

    让人扶他出去。李元忠不肯起,孙腾进言说:“此君是上天派来的,不可违背。”

    高欢于是再留下他与之交谈,李元忠慷慨流涕,高欢也悲不自胜。

    李元忠于是进策说:“殷州小,没有粮食武器,不足以成大事。如果去冀州,高乾兄弟必定为明公尽地主之谊,殷州自会追随其后。冀州、殷州既合,沧州、瀛州、幽州、定州自然顺服,唯有相州刺史刘诞是个狡黠的胡人,他可能抵抗,但他不是明公的对手。”

    高欢急忙握住李元忠的手,表示感谢。

    高欢到了山东,约勒士卒,秋毫无犯,每次过麦地,高欢都牵着马步行。远近之人听闻,都说高欢军纪严明,更加归心于他。

    高欢求粮于相州刺史刘诞,刘诞不给。正巧有相州运送田赋谷米的车队经过,高欢全部掠取。进兵到信都,封隆之、高乾等开门接他进城。高敖曹当时在外夺取土地,接到消息,认为高乾是个懦弱妇人,送给他一条布裙。高欢派世子高澄以侄儿侄孙见长辈的礼节去见高敖曹,高敖曹才和高澄一起回来。

    7 北魏封长广王元晔为东海王,任命青州刺史、鲁郡王元肃为太师,淮阳王元欣为太傅,尔朱世隆为太保,长孙稚为太尉,赵郡王元谌为司空,徐州刺史尔朱仲远、雍州刺史尔朱天光并为大将军,并州刺史尔朱兆为天柱大将军;赐高欢爵位为勃海王,征召他入朝。长孙稚坚决推辞太尉职务,于是任命他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尔朱兆推辞天柱将军之职,说:“这是叔父死时的官位,我怎么敢接受!”坚决推辞,不拜,不久加授为都督十州诸军事,世袭并州刺史。高欢推辞不接受征召。尔朱仲远把镇所迁到大梁,又加授为兖州刺史。

    尔朱世隆刚担任仆射时,畏惧尔朱荣的威严,深自克制,对工作尽心尽力,应接宾客,有思想开明、办事敏捷之名。等到尔朱荣死后,开始无所忌惮,担任尚书令,就在家里办公,指挥尚书台。政事无论大小,不先请示尔朱世隆,有司都不敢推行。派尚书郎宋游道、邢昕分别坐在他的听事厅东西两边,听取辞讼汇报,以尔朱世隆的名义裁决施行。尔朱世隆公开贪赃枉法,淫乱放纵,随意生杀。又想要收买军心,为军士普遍提升军阶,全都做将军,没有名额限制,于是勋赏之官大为泛滥,人们也不把“将军”当回事了。

    此时,尔朱天光独断专行于潼关以西,尔朱兆统治并州、汾州,尔朱仲远擅命徐州、兖州,尔朱世隆则控制朝廷,居中用事,竞相施行贪暴统治。而尔朱仲远尤甚,他辖区内的富室大族,大多被他诬以谋反,没收其妇女、财物,全归自己私人所有,而男子则投入河中淹死,这类事情不可胜数。自荥阳以东,租税全部收入他的军府,不送到洛阳。东南州郡自州牧、郡守以下,直至士人、百姓,都畏惧尔朱仲远如同豺狼。于是四方之人都厌恶尔朱氏,只是忌惮他们的强大,不敢违抗。

    8 三月十九日,北魏任命泾州刺史贺拔岳为岐州刺史,渭州刺史侯莫陈悦为秦州刺史,并加仪同三司。

    【胡三省注】

    泾州、渭州已经残破荒芜,岐、秦二州完好,虽是平调,等于升级。

    9 北魏派大都督侯渊,骠骑大将军、代人叱列延庆讨伐刘灵助,到了固城,侯渊畏惧敌军人多,想要引兵向西,据关拒险,以待其变。

    叱列延庆说:“刘灵助是庸人,以妖术惑众。大兵一到,他们都仗着自己有符咒保护,岂肯勠力致死,与我们在战场上争胜负呢?不如出城扎营,诈称要回西方。刘灵助听闻,必定放松警惕,然后我们潜军突袭,可以一战而擒。”侯渊听从,出城停驻在城西,声称要回去。

    三月二十六日,侯渊简选精骑一千人,夜里出发,直抵刘灵助营垒。刘灵助战败,被斩首,首级被传送到洛阳。

    当初,刘灵助起兵,自己占卜胜负,说:“三月之末,我必入定州,尔朱氏不久当灭。”等到装刘灵助首级的盒子进入定州,果然是三月末。

    --引用王夫之先生的点评--

    【译文】 想做天子的人多,则百姓必定生灵涂炭;想做将相大臣的人多,则君主必定危险;想做士大夫的人多,则国家必定混乱。天下大乱,始于天下想做士大夫的人多。士大夫尚且不能满足这些人的欲望,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地去当将相重臣;官爵禄位轻贱,礼义廉耻忠孝尽丧,则他们若是可以成为天子,便都想要去当天子。所以古圣先王对于士大夫的仕进之途非常慎重,并安定民众的志趣,就是为了打消民众僭越犯上、猖狂骄横之心,从而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这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学以致用】

    01,关于元恭出来做皇帝

    这是一条“死胡同”,

    前面元子攸被尔朱荣推荐出来当皇帝,最后相互攻伐

    接着元晔被尔朱世隆立起来,然后被废

    那么,对于元恭来讲,此时被尔朱世隆立起来,与之前的两人有啥区别呢?  还不是被尔朱氏绑架?

    这个结局是一眼看到头的。

    唯一能打破这种局面的,唯有自己有实力,有过硬的队伍。 很显然元恭是没有的。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如果自身没有实力,谁做高位谁死。

    02,李元忠向高欢献计

    “殷州小,无粮仗,不足以济大事。若向冀州,高乾邕兄弟必为明公主人,殷州便以赐委。冀、殷既合,沧、瀛、幽、定自然弭服,唯刘诞黠胡或当乖拒,然非明公之敌。”

    當年的毛玠为曹操构建“平天下”的大纲(第210篇笔记)

    诸葛亮与刘备的隆中对,为其构建兴复汉室的战略

    张宾为石勒谋划在北方经略根据地

    此时的李元忠与高欢的建议,也类似于小号隆中对,找到战略重心,构建根据地,增强自身的势能

    每一个人在成就自身事业之前,都要找到这么一个人,借助对方的思维认知来改变自己的行为路径

    我们当下也是一样的。不管是自己企业的改变,还是自己本人的改变,都要想办法找到这么一個人,调整我们的行为路径,完善自己的人生与事业

    03,“欢至山东,约勒士卒,丝毫之物不听侵犯,每过麦地,欢辄步牵马。远近闻之,皆称高仪同将兵整肃,益归心焉。”

    能干大事的人,总有一些共通的特色

    能约束军队,对百姓秋毫无犯,这不是要钱要粮,而是要人心。 

    谋划得人心的人,是想要得天下的人

    结合上面一条,就有两个细节值得思考:

    1,有好的战略,方案,还得有好的领导者,领导理念

    當年的毛玠为曹操构建“平天下”的大纲(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好意思,當年袁绍这边也有谋士沮授把同樣的战略构想告诉了袁绍,可惜袁绍做不到啊。

    2,夺天下之前就要把天下百姓视为自己人

    项羽当年面对二十万秦军降卒还是当作仇人,思维上没转过弯来,注定与大业无缘

    刘邦面对三秦父老能够约法三章,还军霸上,他虽然没想过当皇帝,但天下百姓却希望沛公能够当皇帝。

    天下不可力夺,百姓是天,百姓拥戴谁,谁就是老大。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资治通鉴》639:夺天下之前就要把天下百姓视为自己人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ybraad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