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看到我的大学老师朋友圈所发的感言，说小时候条件所限，读的名著不多，但这也不妨碍他当时的高考。对此我也很有同感，我中学时代也是家境窘迫，没有读过任何一本完整的名著，就连古典四大名著都没有读过。当年的高考，我们以极高的数理化成绩，拉开了足够大的距离，总分仍然可观。时至今日，时移世易，情况已经大为不同。我们权且讨论一下。
首先，从功利性的角度，高考成绩影响如何。与几十年前相比，单靠数理化成绩恐怕难以胜出。随着我们教育水平的提升，数理化这种有着明确解题思路、客观性答案的科目教学，已经日臻完善。我们一般学校的数理化教学水平本就不差，还有极大量的培训机构、多年的教学研发，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如今，高考高分选手，数理化大部分都是接近满分，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是普通大学难度的题目，很多高分段学生也能应对，因此靠数理化已经不可能拉开绝对的差距。相比而言，语文这门学科，由于其不具有标准答案，不仅仅对学生难以客观评价，也很难对老师的教学水平进行直接评定。因此，与数理化相比较，语文老师队伍、教培体系、评价体系是差距甚远的。于是，无论是中考、还是高考，语文所能拉开的分数差距，逐步成为一锤定音的关键。语文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了。
抛开功利性目的，从一个人的综合素质方面来考虑，培养人文素养是非常重要的。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人的气质，其内在是否有丰富的人文底蕴，是能够在他的言行举止中透露出来的。今天我们的语文教育，也已经比几十年前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再是简单的死记硬背，不再是比谁背的古诗文多，不再是考察拼音和字词是否正确这种基础层面的知识。现在的语文教育和考试，实际上是考察一个人的文学知识、文化传统、语言文字的内涵以及人生观、价值观体系，更为甚者，不是非此即彼的单一价值，而是辩证的多元价值体系。这里以高考高分作文的价值取向为例，现在的高考作文，如果还是以传统的八股模式，或者简单的甲乙丙丁开中药铺，是得不了高分的。高分作文，需要自始至终有一条逻辑主线一以贯之，类似于影片的一镜到底。期间的段落划分，需要有起承转合，需要有正反辩证，需要环环相扣，需要层层递进，最终结论呼之欲出、水到渠成。既像是一个微电影，又像是一段精炼的TED演讲，最终让观众起立鼓掌、潸然泪下、沉浸在你的描述之中不可自拔。所有的这些，需要长达数年乃至于十余年漫长的语言、文化的浸润和积累，不仅仅需要把古今中外各种文学宝藏都悉数领略一番，更重要的是，形成自己独具一格的价值体系和逻辑框架，把各种文化知识嵌入到自己的体系之中。到了临场考试，或者面试，或者即兴演讲，你都可以侃侃而谈、信手拈来、收放有度、挥洒自如。
我们从更深远的角度去考虑，人类未来的发展，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应该是并驾齐驱、不可偏废的。我记得孩子在初中升高中的一次考试中，考题是这样的：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有一群人生活，假如每过24小时，所有的生活便会循环再现，无休无止，让考生设想这群人会是怎么样过下去。看看这样的考题，没有明确的考纲，没有统一的标准答案，考察的是考生的思维能力。不得不说，现在的孩子挺厉害的，因为他们读过了《三体》，他们知道《三体》不仅仅是一部科幻小说，实际上也是对人类社会甚至是宇宙文明的治理模式进行思考和探索的作品。我们现在是宇宙中唯一的文明，这种情况是极其恐怖的，那意味着一旦发现别的文明，我们就很有可能被全部消灭。孩子们借鉴了《三体》里面的内容，对于无限循环的世界进行了展望，得到了高分。再举一例，我们去看《流浪地球》，可以发现地球流浪以后，社会治理模式分成了两种，一种是高科技、纪律严苛、冷冰冰的“太空城”模式，另一种是多元混杂、模糊混沌、有人情味的“地下城”模式，哪一种是人类发展的未来，哪一种是我们所期待的？如今的大数据技术日新月异，已经远远超出了技术的范畴，而是进入到社会伦理的范畴。自动驾驶遇到意外时，是选择撞向一个儿童、还是一个老人？汽车遇到不守交通规则的行人，是否可以撞上去？如果不可以撞上去，那是否会助长行人不守规则，行人能否拥有至高无上的通行权？凡此种种，已经不仅仅是自然科学需要解决的问题，我认为社会科学同样重要，人不能变成机器，更不能被机器所控制。
唠唠叨叨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文学的修养是非常重要的。我自己也是借着孩子读书的机会，恶狠狠的补习了一遍古今中外的重要名著。虽然是沧海一粟，但已经受益匪浅。我们读《简爱》，是理解人生而平等，读《傲慢与偏见》，是探讨限定继承权，读《名利场》，是理解贵族阶层的权利和义务，读《双城记》，是两种社会制度的同台PK，读《安娜·卡列尼娜》，是共产主义的萌芽在发展，读《战争与和平》，是理解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所有的名著，都离不开一个相同的关键词，那就是人性。人性是决定社会发展进程的底层逻辑。人文素养的提升实际上就是对人性的思考，这对于自然科学、对数理化知识所发挥的影响力，是一个加速器，也是一个放大器。
即使抛开功利的目的，读书本来就是乐在其中，通过书本穿越时空，去感受不一样的世界，领略不一样的风景，岂不快哉！
辽阔2023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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