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建筑师张樵的屋顶花园,似乎不管什么时候去,这里都是一个屋顶上的“罗勒森林”,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罗勒花园,也是一个建筑师内心深处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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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非传统的管理者
要自己办一间事务所
纯理想化与有所启示
我最终还是决定要自己办一个设计事务所,这像是“冲动的结果”,但并不是纯理想的。我不相信有桃花源,“桃花源”都是臆想出来的,因为,大多时候人是不能承受生活的现实,就像很多文艺青年幻想在城市里开一个咖啡厅、书吧,但最终连房租都付不起,这一定是要破产的。
我也试图当一个文艺青年,对开咖啡厅这类的事儿开始就有明确的认识,曾经我也在美国太多的餐馆打工,我自然知道做“咖啡”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还是没有跳出这种所谓的“假文艺情怀”,事务所刚开始的时候,管理上是很随意、松散的状态,随意地发奖金,然后员工上班与否也不管。后来,我才发现这是不对的,等事务所办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以前我在大公司里我认为的那些没用的规矩,实际上都是非常有用的。比如:我以前工作过的一家公司的竞赛,时限是6个星期,公司习惯要求4个星期做完设计,再花2个星期排文本。我就觉得这是完全没必要的,结果我们的文本一天就排完了,也宁可把大量时间放到设计上。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的设计是绝对拿得出手的,但就是文本真的太粗糙,在市场面前并不占有优势。回头想想,原来在大公司里“我所诟病的东西恰恰都是我应该去学习的”。所以,这段生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意义是转变了对大公司一系列规矩的看法。
还有:就是学会了低头做人。自己单干了之后反思了我过去在美国公司那种张扬的性格以及对我老板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那时,在工作上我还是非常尊重每一个人的,但是,在专业问题的处理上就显得十分强硬且毫无商量。到了自己的事务所里头,想想其实当年很多事情是没有必要非要那么去坚持的。
从大船上跳下去, 坠入自由的海里,也就跌入了尘埃,你就是唱得再好,从那个高高舞台再到平地之上,一切也都变成裸奔式的赛跑。当我自己创业的时候,没有大公司品牌的光环,没有一个人多势众的团队打掩护,没有洋公司抬价格,在中国的市场上,这个落差要有极其强大的内心才能承受。
在大公司打工的时候,公司是朝廷,我是一个梁山好汉的角色,也经常会为小朋友们抱不平。大公司里所有干活的人都是我的好朋友。后来,当我自己办事务所,作一个管理者的时候,很自然地会去关怀这些人,但这也就再也自然不起来了。这时候我发现,当我自己作为一个老板角色的时候,立刻间,这些小兄弟和我再也不可能是一个阶层,对于我来说,也是费了好几年才过了这个别扭的坎儿。
办公司如果说有啥坏处,就是从那一个个小小的时刻算起,我的睡眠质量一落千丈,直到今天。因为自己的公司,为了生存,我就不得已去扮演那个“坏人”的角色。这个活不一定非要我去做,但是,这个是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所以,我现在反而理解当年在大公司里我的某些老板们,他们做得很多让人愤怒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是一个非传统的管理者,到现在为止,我依旧不像是一个合格的老板。现在这个公司的管理仍然比较松散,大家爱几点钟上班就几点钟上班,我甚至带头上班睡觉、喝酒。下午过了四点的时候,经常就开两瓶红酒。
很大程度上我是一个能管理的人,但如果作为一个体系化的公司的管理者,我是不是一个合适的人,还要画一个问号。我丝毫不为我现在经营公司的状态感到骄傲,相反,我觉得在商业层面,这么做挺特么二的,因为散漫是永远得不到自由的。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神仙,如果真有神仙,他们不会告诉你,神仙不吃饭是因为他们压根没饭吃,只能活该喝西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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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多事情持续去做又很有乐趣的话
意义,最终是会自己出现的
我是一个在某些事情上是很特别较真的人,一直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我真正想做的一件事情,就非要把它做出来。尤其,种罗勒这事是最为较真的一件事,从只有一株种到满满的一阳台,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种。但是,年年如此,我想我每年都会种出一个罗勒的森林。
种罗勒是有原因的:我在休斯顿生活的时候,老板给了我一小株薄荷,我拿回家把它给养活了,后来,薄荷就越长越多,慢慢的就养了满满一阳台,还有一个鸽子居然在我公寓阳台的小森林里做了窝也生了子。当小鸟孵出来的那个季节,我离开了休斯顿,搬到旧金山,随之,也就把那个“曾经的森林”留在了身后。当时我曾经想种罗勒,而罗勒本来就是最好种植的植物,居然没有成功,罗勒,也以此成了我挥之不去的一个情节。
回到中国以后,某天吃意大利餐的时候,我把配餐的一个罗勒芽带回家,尝试着水培生根,居然活了,还结了十几颗种子。突发奇想,能否在在中国重操种花旧业,这时候那些曾经不是问题的问题就全都来了。美国的花盆花土花苗化肥都是现成的,买回家DIY,就像美国的食品有很多是半成品,回家微波炉一热就得。可是在国内,至少在当时的国内,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在美国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有教案可循的,按照手册来即可。可是到了上海,样样要从头来,样样自己动手,网上也很难找找资料,就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过程,我在没有任何指导和帮助的情况下,独自摸索,可以把花种活了,那颗种子,就后来变成你们眼前着几百棵罗勒。而且,我最得意甚至不是这些罗勒,这个过程我摸索了大概六、七年的时间,把上海的粘土也改造成了养花的黑土。
开始养花的时候,第一个问题就是哪里有养花的土。城里到处是硬铺地,连泥土都少见,而且上海的土质是粘土,根本没法养花。我的脑子有时候是不转弯的,那时候丝毫没有想去郊区或者市场搞点有机土来,一门认准了要自己动手改造粘土。
我当时把咖啡渣子直接方放在桶的底层当肥料,盖上土栽上苗,可是居然不知道桶的底部要打孔,结果一下雨,植物就泡在一大桶咖啡里,全报销了。我后来发现不对,应该有排水系统。我虽然在美国种过一个小森林,但离开那个体系,我在中国的种花经验其实等于零。自以为是个养花高手,可是连排水这种常识都不知道。从头再来!只要你真想做一件事,一定是会去花功夫的,于是,我就弄了一系列塑料桶在桶上面打排水孔。但是,我实在舍不得那些肥料被雨水冲走,就尝试把孔打在在桶的中央高度,这样总有大量的肥料会留住,经过反复的实验,居然成功了。
后来,我有尝试用在咖啡渣加鱼鳞鱼肚肠发酵,第二年,加在土里再兑上松针、银杏叶、甘蔗渣,放上蚯蚓,冬天种大蒜。终于,某一个春天,我把上海的粘土培育成黑色的营养土,我觉得这是我这几年最大的快乐和成就之一。可是,当我炫耀的时候,立刻招来又两拨人的鄙视:一拨是种过地的孩子:在我们农村,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这些经验;另一波是新新人类:费这劲干啥, 淘宝上一袋子土才花几个钱......这个过程也是我从美国回来后,慢慢适应国内生活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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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的过度 不清楚的道理
从一颗罗勒到罗勒的花园
从青涩少年开始出国,在国内也没啥混社会的经验。后来到美国读书、工作,回到国内后是两眼一摸黑,进入职场、社会都要从零开始。土壤改造成功了,这在农村真可能是一个小时就学会的经验,但我花了10年自己一个人摸索出来,这是一个特别值得骄傲的事情,也是我很较真的一件事,但有任何意义吗?而且,这一颗罗勒苗市场卖了不到10块钱,但如果别人给踢倒了,我是会跟人急眼的,虽然这些罗勒不值几个钱,却都是我的宝贝。
可能,我从始至终就没有追求确定的意义,开始了就要做下去,意义,自己就生成了。我们说:无问东西,当你问东西的时候,最终,你是有方向的,东西不重要,重要是你要去哪里,东西只是一个参考的东西,所以,真是一个无问东西的状态。
在我工作里,多数是这种状态,比如:在我当年那家公司的时候,服务器除了存储正图以外,一些过程资料都是放在定期清理的文件夹里。但我那时候一直画一些复杂平面和立面,同时,也闹着不让他们清理。老板说根本不需要画这种平面,而且这些冗余信息一旦出现在正式图纸上,公司会有不必要的法律风险。因为这种图是不赚钱的,我的组长跟我说这事只能放下班后来做,而且不许申请加班费。我那时候真的打了鸡血一样,下班后做这些在别人看来没用的事情。
但是过了很久,某天我的老板突然发现,我这样的工作却是他一直想要的,我画的是整栋建筑混凝土标高和开洞的综合图纸,我这个方法可以成倍的提高效率,并能动态地跟踪变化,随时校核每一张图纸。其实这是他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只是他都是通过会议纪要的文字修改每一张图,而我发明的方法把这些文字用图纸画出来。老板说,我的方法终于把他从一个“会计”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更重要的是,在施工过程中,执行建筑师要审核所有的加工图 (shop drawing),这是个责任风险最高的环节,而混凝土模板图的加工图和钢结构的加工图是最费时间的,还容易出错。用我的这个方法, 不用去分别打开几十张图纸,一个文件就都搞定了,可以极大地节省时间,降低错误率。老板大喜,说是个伟大的发明。但是没有给我涨工资,甚至没有表扬我,只是直接宣布我这个方法成为公司的一个新的标准操作。回想当初,虽然我屡遭鄙视,却乐此不疲地去鼓捣这些文件,仅仅是也因为喜欢做这件事。
其实,建筑设计或者说作为一个建筑师,很多时候,你喜欢做的一件事,往往都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们不一定清楚这个道理是什么,这也是建筑的乐趣所在。就像眼前这个“罗勒森林”,每年我都种这么满满一个天台,罗勒花很小,所以,一眼望去都是绿的。而且,这个东西本来是用来吃的香料,与其说是花,不如说是蔬菜,结果好端端的一个高大上的天台,被我变成了菜园子,可每次我看到这个茂盛的菜园子,就有说不出的巨大幸福。
去年突然有人提出:为何不拿来做罗勒酱(pesto), 我就心血来潮又鼓捣配方,从东北家乡弄来松子,自己研究各种配料,其中又杏仁、腰果、帕马桑奶酪粉等等等等,光买橄榄油就花了几千块,又在淘宝上找合适的塑料罐子。做了几百瓶罗勒酱,送给朋友,巨受欢迎。今年万众期待,我却又没做罗勒酱的冲动,所以,一瓶都没产。今年罗勒又是种得最多的,天台都没有个落脚的地方。我种这么多罗勒,仅仅是因为我喜欢这件事:它们随着季节长大,又随之衰亡,年复一年。看着这满园的“菜”,与其说能带给我长久的希望和期待,不如说能带给我片刻的宁静与梦幻,人生大多如此,你也许会错过某一个春天,但是,不会永远错过开花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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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设计的时间还不如种花的时候多
除了种花以外,大量的时间会去欧洲溜达溜达
那些缓慢生长的建筑和那些缓慢生长的城市
这些年,除了种花以外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去欧洲,去了太多次,基本上我可以当导游了。这件事上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性,就是喜欢去欧洲溜达,尤其是后来自己开了事务所,时间上也就有了极大的自由度。
但是,经常去欧洲这件事情的却是有个明确起因的:2000年的时候,我在Rice读书的最后一年,有一个组去欧洲学半年,当时正是千禧年,在阿尔卑斯山的南麓,从冰天雪地一路看过春暖花开,这个地方离米兰大概只有半小时的火车,大好时光,谁会不出去玩,而且,也是老师带我们一块儿出去游山玩水。这个期间, 我以非常慢的速度,在意大利从容地看了大量的从古罗马一直到文艺复兴时代的建筑,有时,在一个教堂可以停留一个上午的时间,而偏偏这些建筑是不能走马观花,要仔细看的。欧洲游学结束后,我的运气还没有停止,转过来的秋季学期,正赶上哥大一个超牛的建筑史权威到Rice教文艺复兴建筑史,这种好事自然不能错过,我把他的两个课都听了。
刚刚看过几十个文艺复兴的建筑,在我深切的直观感受还没有消退的时候,在这门课上又被趁热打铁非常系统地梳理了一遍。 我第一次去欧洲,就是长时间的生活在那里,而不是一个匆匆而过的游客,这是我后来很痴迷于欧洲的一个重要原因,我想我对欧洲喜爱的种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但是,这颗种子在开花的时候,确是多年以后。2008年的时候,我要去欧洲选一批石材,来到了巴伐利亚的一个小城Eichstatt,在那里选料大概住了三四天,这次有个惊奇的发现,就是小城的大教堂非常独特。
欧洲古老的教堂都是历经上百年才能完成。因为时间跨度太大,在同一个教堂里面,风格是有个变化的。而且,这个变化往往是竖直方向的,过渡比较自然,但是,这个教堂特殊地地方在于她的变化太突兀了:罗马式、哥特式和巴洛克式三段拼接起来的。而且这个教堂没有一个在轴线上的主入口,这种加建是突变式的。在欧洲,这是个比较极端的情况,我对这类建筑非常敏感,就猜测是因为中世纪的扩建教堂的方向换了。
我出差只有几个小时的闲暇时间研究这个独特的教堂,看了一遍才发现,它里面藏着一个庞大的哥特式建筑群。偏偏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出差途中,在这个中世纪的小城的小酒店里,同事用便利店里买的十几欧元雷司令为我庆生。那个酒真的特别好喝,初冬时节的巴伐利亚,那个教堂,那个小酒店,那个生日终生难忘。匆匆而过,这个教堂却一直在我心里放不下,总想回来再看一次。
那次机缘也让我从此就喜欢上巴伐利亚,以至于后来, 真的每年都要到慕尼黑或者Eichstatt来过生日,后来我真的是一次次的回到这里,一次次考察也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哥特式的阶段教堂做了巨大的拓展。这个和城市后来的拓展是同步的,在教堂另一侧又加建了一个更大的中央广场和大半个城市,这个在欧洲城市发展史上,也是非常特殊的一个例子。2008年的这次访问,又重新开启了我后面十多年漫游欧洲的一系列旅行,此后的十多年里,我每年都要去欧洲几次,而且,后来自己开事务所,时间就更自由了,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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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式建筑的亲历体验
传奇之下的建筑神话
一次一次的漫游欧洲,是漫游,也是慢游。我特怂,在欧洲从来不敢开车,就只能搭火车和公交车,一个城镇一个城镇,我特别喜欢春暖花开的时候,长途汽车,在托斯卡尼或者普罗旺斯的丝绒般的原野上穿行,就像一叶扁舟,在绿色的海洋里悠悠荡荡地前进。我还给自己找理由:不开车的好处是可以尽情得喝红酒,就着奶酪,橄榄,鹅肝酱和萨拉米。
我不喜欢毫无计划的旅行,因为,我并不是一个特别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每次欧洲的旅行都要做攻略先选择一个地方,定两三个我要看的建筑,等到了那里,自然就会发现更多的好玩的地方,这是个保险的做法。就好比目的性的消费,去商场是奔着某一个东西去的,但是购物过程种会发现一大堆性价比超高的,而且自己喜欢的东西,每次都满载而归,欧洲的好处是,游山玩水和看建筑很多时候是同一件事,而真的欣赏一个建筑一定要在这个城市里住几天。
除了现代建筑,我对古罗马时代,文艺复兴和哥特都非常感兴趣。这么多年下来,最吸引我应该还是哥特式建筑。说到哥特,当然是哥特的大教堂,而哥特式带来的技术钻研,极大地提高了建造技术,这种技术让中世纪很多小尺度等的建筑造的特别精致。但是,小尺度的建筑消亡更新的太快,保留下来的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只有这种慢慢的悠悠荡荡,才能找大教堂之外哥特建筑的痕迹。
哥特式的教堂是我后来这十多年里一直比较着迷的建筑,哥特式的建筑虽然看上去充满了装饰,但是纯装饰性的构件几乎没有。哥特建筑师是非常谨慎的,在几百年前,每一个设计决定都是一个非常深思熟虑的选择,哥特式里有很多实验性,因为哥特到了巅峰时刻,其结构问题都没有彻底解决,建筑师仍然在做各种尝试,
在那个年代,把建筑盖到100米高,这个要多大的勇气和冒险精神,简直是一种建筑的疯狂,城市的教会和建筑师都是把身家性命压上去。如果是这样的勇气和态度来做设计,建筑师还有什么困难客服不了的。看哥特式的建筑,能让建筑师对建筑,对建筑设计产生敬畏之心,在那个年代靠着简单的工具,把一块将近一吨重的石头搬到那么高处,是多么困难和危险的一件事, 所以,建筑师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谨慎又谨慎的,方方面面的设计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而且当初开始设计哥特式大教堂的建筑师,很少有能活到建筑完工,因此建筑师不会把自己放在比建筑更高的位置上。最重要的是,哥特式建筑的结构形式一直没有达到一个特别成熟的境界,核心就是一直在斗争怎么解决侧向力的问题,当时这种做法可以把房子建的很高, 但是顶部荷载的水平分量一直式哥特式大教堂的软肋,建筑师们也一直再和这个问题做斗争。哥特的建筑师式被挤在夹缝中,在一个非常小的自由度里进行创造,所以,建筑师在做各种谨慎的决定时,充满了各种妥协、各种变通,这也是建筑设计最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建筑设计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取舍的过程。哥特式是缓慢生长的建筑,里面有非常多的层次,到今天也依然带给建筑师们极多的启示。
在现代社会里,这个是有一个例证的,就是伦敦这个城市。我个人觉得,伦敦的现代商业建筑是最精致的现代建筑,尤其是中心区的,比德国、瑞士、纽约的现代建筑还要精细。我猜测原因是,这里的项目周期超长,一个项目报批流程要走几年,地下很多是百年地铁线,施工都是小心翼翼,建筑师急也急不来,反而有充分的时间推敲各种细节,因此,可以把房子盖得非常精致到位。而且我的这个想法式站得住脚的,有一个判据, 就是伦敦金丝雀码头,这个项目也非常精致,建造质量无可挑剔,但是,怎么看都觉得这些细节和利物浦街上的没法比,像欠火候的菜一样,因为这个项目应该是大跃进式的,一次性搞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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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的欧洲旅行
我要么是慕尼黑开始
要么是慕尼黑结束
我最迷恋的城市是慕尼黑,以至于每年要到这里来过生日。家里人嘲笑我,说我上辈子是巴伐利亚人,慕尼黑、奥地利、瑞士这些德语区的房子建造质量极高,每次我都是荤素搭配,除了去这些大城市,还去很多古老的小城。很多地方我是经常重复去的,比如:锡耶纳、托雷多、阿西斯、Montepulciano等等,这几年会喜欢去意大利,尤其是托斯卡尼到翁布里亚一线,从锡耶纳出发朝着罗马方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晃荡,走走停停。
我所喜欢的是这一带的城市,都是中世纪开始形成的,一直延续到今天。意大利并不是非常富有的国家,但是,他们能造出法拉利这么牛的设计。这些城市的大多是盖在山上的,而且建筑的环境都是又几百年以上的年龄,这样厚的条件反而让意大利的建筑师能把设计做到极致。
想想我们今天:我们的城市是拆平了原有的城市,生硬得凭着主观意愿规划出来的;我们的建筑都是在抹掉历史痕迹的基地上无所适从地重新盖的。这些匆忙种建起来的城市和建筑,很多都是半生不熟的残次品。想想意大利这些城市、这些意大利居民就是最好的建筑师和规划师,城市和建筑在一个慢节奏的周期里从容自由地新陈代谢,虽历经数百年却仍然充满生机。
这些城市和建筑一直在讲述一个道理:好的建筑是急不来的,好的建筑师也是急不来的,走得快的那个人,往往不会走得很远。
后记:
张樵,建筑师,和他处得来的人都管他叫樵哥,无论男女老少;樵哥,也是严重拖延症者:我们从五月份花开的时候,在他的罗勒花园里聊天一直聊到立冬这天,访谈才告一段落。立冬的时候,我们想让樵哥用一句话来形容他这么多年游游荡荡的感受。他略加思索,想到了他在朋友圈里写的一句话: “沙漠里最孤独的, 不是那个独自前行的旅人, 而是那一颗颗被禁锢在沙海中的沙粒。”
本文图片由张樵老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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