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樱花节发表什么想法显得不像是个武大人一样。刚考上大学的时候大家谈起武大,从来就不说什么学科优势综合实力,他们第一句话就是,明年去你们学校看樱花啊,如果有第二句的话,才会是,顺便去看看樱花女神。
喜欢樱花是政治正确,口口声声说自己对樱花不感兴趣,还是在同学来的时候好好夸赞了它们一番,再对他们的大惊小怪表示不屑,“我们也不是每天都绕路来看花的,我也就看过几次”。这是武大人可以吹嘘的,雅俗共赏的唯一一个亮点了吧。
各种大学陆陆续续成了旅游景点,但是武大本来就很像一个景点。平时是珞珈山人民公园,樱花季是樱花城堡,很少有游客去探寻它的历史文化和精神气质,他们关心的就是草坪上的阳光够不够宠物狗撒欢,樱花开的是不是烂漫。
樱花和路牌可是武大的精神气度到底在哪里呢,在珞青报的历史里面吗,在敦煌的壁画上,在那个厉害的公司里吗,在老图藏着的秘密中。在六一亭,在九一二,在蝶楼,在理学楼,在情人坡上,在曼珠沙华里。
眼睛看不到的都真的不被看到,眼睛看的到的大多变成了旅游景点。
看无问西东也有类似的迷茫,一个学校的精神气度如果是从历史里延续来的,那现在我们做的什么能成为历史,历史上的哪些光辉事迹又真正能影响现在?
反正不是樱花。什么沦入敌手,什么和平建交,什么中外友谊,和大学本身有什么关系呢。倒是送给某生物学教授的那一百株樱花跟学术沾了点边,可是今年又有人在网上说樱花季的实验樱花刚挂好标志牌就连牌带花被摘走了。
信息学部同学开玩笑说武汉大学真是全国一流旅游大学,不说什么旅游业给我们带来的种种不方便,那些游客们令人窒息的操作可以说是真的令我们叹为观止了。
其实碰花枝照相也还算是可以理解,但樱花雨就比较让人大开眼界了。武大学生处于一种比较尴尬的局面里,是自己学校的私有财产,又不是自己能管理的物品,在一群热热闹闹的游客里像是个居委会大妈,絮叨着扫人兴的话语。
有身份吗,有义务吗,有说服力吗?都有。但是没有几个被制止的人心悦诚服,在他们眼里我们也是游客,武大的花根本就不像是门前的小溪,你不看它它也年复一年的陪着你。它太像是景色了,不能被轻巧路过的那种,所以我们无法完全拥有它,只能和游人一起争抢一点美。
武大的樱花是属于全人类的,然而我们的角色很奇怪。说是群管理员吧,没有正式的身份,也没有人理解说这种管理也是谋生手段,所以有它存在的价值;说是普通的爱花群众,不免被人说是多管闲事,说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制止根本不犯法的行为。顶着尴尬的身份,我们不能拥有它,却觉得需要保护它。
从楼上往下拍后来每个三月都会问一句,樱花开了吗。对我们来说,它不见得是什么武大印象,而是共同记忆,和高中校园里的紫藤萝也没有什么两样。把虚无的感情寄托在真实可见的事物身上,托物言志借景抒情,就是这样吧。
当很久很久以后想起武大,我对樱花会有具体实在的记忆,我想起的是樱花初绽,是夜樱摇荡,是航拍镜头里一树树的花开,是绿色终于掩盖了淡粉色,最终一个新的夏天就要来了。
说是母校情结现在完全还没有,说是珍惜樱花季好像也还剩整整三个春天。这只是一个故事的开始而已,不该被忘记的小小心思。
樱花今天落了,花的盛世走向了倾颓,它最美的时候也不过短短几天。
即将开着的和正在开着的花总让人骚动而幸福着,那时,不甘平凡的我们快乐地度过每一个和又一个明天。花期过后,或许灵气已经被污染,可是生活又怎么可能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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