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默”

读了阳明先生的《梁仲用默斋说》，如临高山大川：似曾相识的草木，在这里蔚然而深秀；司空见惯的溪流，在这里浩瀚无垠。一向喜欢沉默的我，也要忍不住要了，想来凑热闹，说一说这个“默”。

不说别的，单说这个默字的字形，就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左边是一个“黑”字，一个“犬”。看见这个默字，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一种动物——黑色的狗。黑狗与默有什么关系？看起来没有关系，想一想好像还真有关系。

请你想象一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夜晚，你独自一人行走在小巷中，周围是死一般的静，如果你突然发觉有什么跟在自己的身后，回头看，它像夜色一样黑，根本分辨不出其大小，但你似乎听到了它的气息。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选择尖叫，还是选择快跑，抑或选择沉默？尖叫等于示弱，逃跑便是露怯，唯有不动声色地沉默，才能保持住一种平衡。当你硬着头皮走到灯火阑珊处，发现那不过是一条黑色的狗的时候，你会怎样？不会怎样的，只有继续默默前行。等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回头看，那条黑狗已经不在身后了。

这种默，是常态。因为隐约感觉危险的存在，但又没有弄清楚它的能量、目的、脾气等等，沉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最佳选择。鲁迅先生说，“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一种境界吧？心里没底就咋咋呼呼，还不如在沉默中静观其变。此外，沉默往往能收到“后发制人”的效果。那只倒霉的黔之驴，如果一直保持沉默，而不是一再鸣叫，说不定不会死的那么快，那么惨。老虎是不敢轻易地下定吃掉它的决心的。所以，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沉默绝大多数属于这种黑夜遇到黑狗的状态。

然而，也不完全如此，当我们胸有成竹的时候，默就变成了自家豢养的黑狗了。

请你再想象一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你带着一条自家养的黑色爱犬出门，心里会是怎样的感觉？你走在前面，黑犬默默地跟在身后，你的胆气是不是特别壮？不管夜幕中包藏着怎样的小偷大盗或魑魅魍魉，你都不会害怕了，因为身后有高大威猛的黑狗做你忠实的护卫。你不是不敢出声，而是觉得没必要出声，在这漆黑一片里，你沉默地走着自己的路。这种沉默，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沉默；是山不言自高，海不言自深的沉默；是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沉默。你看，黑犬如果掌握在自己手里，那该是多么提气啊！

写完正文，我百度一下，才知道默字里面的黑是声旁，跟颜色没有关系。对不起了，其它颜色的犬们！

2018年5月5日 07:0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