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今天要去的屯是长寿屯，开着小车一进屯口，大榕树繁茂的枝叶遮了半边天，榕树下两三排用竹子编成的睡床，床边堆满了人，青年男人、抱着小孩的大婶儿、七八十岁的老人干完农活就在竹床上光脚坐着聊八卦，一见到屯口来了人，便八卦的往人来的方向看，随之窃窃私语，密谋一场大事般又把目光移至徐佳桐的方向。
“下车看看。”
“这么多人，万一他们又说什么，能不能往上开一点，我脸皮薄，不想让他们议论。”
徐佳桐屁股粘着座位有些犹豫，瞥眼看向已经下车的刘雁山，安全带还没解开，徐佳桐看着，刘雁山不知什么时候没了人影，只听自己右侧车门打开的声音，一只手便已跨过她的腰往下一点，解下安全带将她拉出车外，情绪稍有不满的说：“你是来办事的，不是约会，干什么事都要干净利索。”
这人怎么说干就干了，没等我进入状态呢，这是要把我强制开机吗？不过也行，谁叫他是刘雁山，我喜欢的那个，徐佳桐内心挣扎了一番在他面前站定正色道：“小刘，你说吧，要找哪户人家，要向他们宣传什么事，我带路。”
“孙大壮，他家养猪的，去问一下他今年的收成及家里的状况，要做好登记。”
刘雁山对着那堆蹲在屯口聊天的大爷大婶儿看去，个个脸上黢黑黢黑的，肥壮的身体、细长的手臂，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干农活的，具体他并不知晓是哪个，这个屯，他也是第一次来，关于路线的事就要交给徐佳桐了。
“小刘，这个我知道，那我们上去问问。”
说着徐佳桐从车里拿出一沓文件边走边观察这里的环境，两人走着，徐佳桐扯了下刘雁山的衣角提醒道：“小刘，前面那个穿黑色短袖的就是孙大壮了，他平素一直很勤快，起早贪黑去喂猪干农活，听屯里人说他今年八月份赚了七八万。”
刘雁山放眼望去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挺着啤酒肚赤着脚跨坐在竹床上的胖子，两眼眯成一条缝，与旁边人有说有笑，刘雁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走进扎堆在竹床上聊天的人群对着黑色短袖的男子道：“孙大壮，我们是下来扶贫的，想了解一下你这几个月的经济支出还有收入情况，大哥咱们能具体说说嘛！”
“小弟，我们家今天饲料用了一万多，收入七万，全靠我一人，厉害吧！”
说起这个孙大壮滔滔不绝，像干件了不得的事，手舞足蹈，唾沫横飞，不间断输出几百个字，刘雁山在一旁点头，徐佳桐在想，刚刚他和旁边人交头接耳的，说得就是这件事吧，换作是她，能有这样的成绩也会拿出来炫耀一番的，拿起笔，在其相关资料进行填写，一行又一行把它记录完整。
半晌，周围人全都竖着耳朵听起他的赚钱之道，事迹演讲结束，孙大壮仍不忍就草率收场，满脸通红，许是刚刚太激动，将脸憋成了红苹果，拍了刘雁山重重一肩：“小弟，有空到我家吃饭，管够，送五斤猪肉给你们拿回去！”
“孙哥真是好客，改天我们再做一桌喝一杯，现在暂时没空了，赶着去下家了解情况，只能有时间再聚了。”
刘雁山热情的迎合道，这样纯朴的人换谁都会乐于和他交朋友，没有心眼儿，适合深交，可惜来到这儿总是匆匆过客，自己总归是要回到自己工作单位的，徐佳桐也笑着推辞并夸赞道：“孙大叔，你也太厉害了，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做不到像你这样吃苦耐劳的呢，我们下次再见啦！”
穿过屯口扎堆的人群，刘雁山和徐佳桐路过某户人家的村口时一只狗朝他们狂吠，呲牙咧嘴，在几米远的地方，只要有人经过便直立着身子一顿吼，要不是被拴在圆木柱子上，它嚣张的气势怕是要冲他们跑来了，徐佳桐看它奶凶奶凶的模样不禁打趣道：“这小狗好有个性啊，见谁都没好脸色，见到小刘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徐佳桐，你把我看这么重吗？”
刘雁山一回眸朝她疑惑且随意问道，看似轻飘飘的话却包含了他的好奇与期待的答案，不会是这小孩随便说说而已的玩笑话？他倒要听听她的说法。
“那当然了，小刘，到时你回你那儿去可别忘了我，我还帮你做这么多的事呢，你忘了，我找你去！”
“走吧，去下一家登记去。”
听到这话刘雁山心里确是有些暗喜，被人夸奖，谁都会开心，嘴角扬起笑意，但不多，很快又收回去，提脚往前走，徐佳桐莫名其妙，明明都看到他笑了，也不肯夸一夸自己，就是开水煮鸭子嘴硬，不过他人还挺好，看刘雁山没走多远，迈着小步子也跟了上去，走了好一会儿，在一间破旧的土屋前停下，屋顶是干茅草盖的，层层叠叠一前一后盖在顶上，门前的泥地上一位白发老人挨着门前的泥阶坐着，在门口张望，目光看向远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许是风景，许是人，又或是在怀念。
“爷爷，您是张文吧？”
徐佳桐躬身上前询问，把准备好的资料已塞到胸前随时做好填写的准备，老人身子一斜微微一愣，盯着徐佳桐看了半晌，嘴边蠕动想要说什么，只吐出个问号：“你说什么，老了听不清！”
他用手摸索着旁边的拐杖，弯着膝站起，佝偻的身体向徐佳桐处倾斜努力侧耳倾听，见状，刘雁山走过来一把把老人扶坐在一张木凳上，并提高了音量让其努力听清：“大伯，您是张文吧？”
“我是，小伙子，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老人努力点点头，疑惑的看着同时围过来的两人，一时不知道该看向哪个，徐佳桐率先开了口：“张爷爷，您腿脚不方便，那您的孙子张宇在吗？找他有点事。”
“张文啊，他进屋去了，你们进去找他吧！”
老人耳背，只拉长了声音一字一顿的解释，往后指指里屋，跟着提示，徐佳桐与老人问候一句扯着刘雁山的衣角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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