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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海里的战争

橘海里的战争

作者: 笨蜗牛 | 来源:发表于2019-02-16 21:25 被阅读7次

   周末,我们一家三口和朋友去了鱼塘钓鱼。在城边的一个叫丰裕的小镇上。

    冬日的天灰蒙蒙的,山山水水被沤得灰头土脸,花花草草抓住最后的时光招摇在路旁,但颓势是在所难免的了。

     一路上,三个孩子滔滔不绝,他们在比谁的爸爸钓鱼更厉害。我们听着都会心一笑,争强好胜在蒙昧未开的小孩子身上显得特别可爱。

    我想象中的鱼塘应该是山水依傍,碧波荡漾,小桥流水,静静人家。不知不觉间,鱼塘就要到了。车从一个高高的场口左转直驱而下,行进在泥巴路上。我放眼四望,眼前是大片大片的墨绿,随着山势此起彼伏,绵延到了很远的地方。这片墨绿不是橘子的海洋又是什么呢?空气中还传来阵阵橘树清香的味道,对味觉的刺激堪比春天的花香。

     车在橘海中穿梭,鱼塘到了,我都还没有看到。因为地势略高,橘树又多,眼睛被被一排镂空水泥栏杆挡住了。我站在堤坝上,环顾四周,鱼塘不大,略呈长方形。岸边有几家农舍,房前屋后都是果树。间或有几从芦苇长在岸边,叶片泛着青白色,苇花还有丝丝酱红。左边砌着石阶,供农村洗洗涮涮之用,右上角,还飘着几只鸭子,悠闲的戏着水。在鱼塘的一角,居然有个小男孩在那里专心的钓起了鱼。鱼塘就像一个装着鱼儿的碗静静的躺在山凹里。这确实与我想象中的鱼塘不太一样。但它的宁静也确实给我们带来一丝静谧的享受。孩子们的欢呼声响亮的回荡在堤坝上,穿越橘海,飘向远方。

     刚一下车,老公、朋友,还有朋友那个11岁的儿子,早就迫不及待的摆弄鱼竿去了。剩下两孩子,一个是我儿子,4岁,一个是浩浩——是朋友的小儿子,7岁。他们一来就被鱼塘边的橘林吸引了去,下车就进橘林了。我招呼着孩子不要去摘别人的橘子。老公笑笑,这个橘子早就是太阳果了,别人不要了的,你带着孩子随便去摘着玩吧。言语之间满是对果子的不屑。太阳果?什么叫太阳果?你看这些留在枝头的果子,红的那么鲜艳,大的那么张扬,样貌这样好还瞧不上?朋友说,太阳果就是被太阳晒坏了的橘子。听到这句话,我有就更疑惑了,水果不都是喜欢阳光的吗?阳光多点,糖分足,味甜,口感好嘛。我心中疑惑着。我顺手摘了一个,果皮捏着软塌塌的,就像浮肿的皮肤,拇指进去半截仿佛还没触碰到果肉,打开看看,果肉泛白,变硬,缺水,经络不清,混裹成一层棉花状的东西盖在上面。看到这种状态,它确实不能吃了。

    太阳果是怎么形成的呢?我赶紧上百度问问。浏览下来,大概两种原因:一种是树梢长得太快,和没有成熟的柑橘抢了营养,当然柑橘就营养不良了。第二种,就是7-9月份的时候,阳光太强烈,对柑橘造成了灼伤。我又摘了一个看起来很大颜色不错的橘子,正我要剥开时,我看到了太阳留下的疤痕:不大,一团,褐色,有点硬,就像受伤后结的痂。看着这些果子,我暗暗的觉得有点可惜。

     当我在林间徘徊的时候,孩子在橘林里不知踪影了。我隐约听见了欢呼声。“妈妈,快来,快来......”孩子在叫我,“快来帮我摘果果,我要比哥哥摘的多。”我循声找去。俩孩子早已各摘了一堆果子在地上了,他们高兴得不得了。我笑着说:“两个傻小子,不要摘了,这个橘子不能吃了。”孩子才管不了那么多,比完谁的橘子多,又比谁的橘子大。浩浩指着儿子的橘子,捂着嘴巴哈哈大笑:“阿姨,弟弟的橘子比我少又比我小。”儿子委屈的撅着小嘴巴,嘴里念叨着:“我的多,我的大。”可能是事实胜于雄辩,他承认了哥哥说的事实。他转身看见了身边有一个像碗口般大小的橘子, 他就立即跳起来,双手一下子抓住橘子,响着铜铃般的笑声,使劲的 “拉”果子。因为儿子不懂得摘果方法,所以场面看起来就像在和果子抢东西。这个果子也像一个倔强的孩子,任凭孩子怎么“拉”它,它就纹丝不动,仿佛在撒气,又仿佛在力争,又仿佛在为自己争下这最后的面子,或许它不甘心成为孩子的玩物。最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摘到了,但是柑橘的反作用力也把孩子挫在了地上,我们都快乐的笑起来。

    我们把柑橘抱在一起,玩累了,把橘子剥开,其实有一半儿还是比较好,汁多,味甜。连续剥了几个,我们都吃不下了。孩子们就把它们当足球玩,一脚一个,踢进了旁边的灌溉用的水池旁,那里已经有好些果农们丢弃的太阳果了。它们已经泛白,泛青,腐烂了,空气中还散发出阵阵回归泥土的味道。

    橘子从一朵花开始,就在这片果园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春天,白花成片,蜂蝶成群,果农怀着希望憧憬丰收时,有很多花儿为了争得蜂蝶的青睐而硝烟弥漫了,甚至是香消玉殒。当长成果子的时候,既要忍受风吹雨打,又要防着虫子叮咬,还要拼尽全力和树梢争夺营养。好不容易要长成了吧,还得碰运气,看看阳光的态度。运气好,当然色味俱佳,得到果农一赞,到全国各地去甚至出国也不在话下了。运气不好的话,那只有变成太阳果留在枝头经受寒冬的洗礼,接受顽童戏耍的,最终接受沤烂沟渠的命运。

    在橘子林里玩累了,我们就跑去看钓鱼了。 究竟谁的爸爸钓的鱼多,我们看看便知。

    我老远就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他们忘情的说着话,一会儿谈药店,一会谈医院,一会儿谈采购,一会儿谈被生意伙伴算计......看着别人孩子使劲儿拉鱼,除了羡慕嫉妒,就是恨。

   今天下午,大家手气都不太好。朋友钓了两条,老公也只钓了四条。俩孩子围着桶转来转去,这个桶又可以让他们说半天了。

   我笑着走到他们跟前,笑着说:“难怪手气不好,都怪你们话多。”朋友嘿嘿笑着,浮漂沉了一下也没注意到,说道:“这才是钓鱼的境界啊,周末垂钓不在鱼,在于修身养性。”

   或许是吧,我心中默想着。老公兴致勃勃的看着浮漂,兴致勃勃的讲着上次垂钓的丰功突然,浮漂一下子沉了下去,老公高兴的一下子就把鱼竿拉上来,那个速度,那个急迫,我不禁笑他的样子很憨。拉到半空中,却发现鱼儿没上钩,他顺势把鱼竿抖了一下,又准备把鱼饵投在水里,鱼竿在空中就像弹簧一样晃动,结果鱼线又打结了。此情此景,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了。

   “孩儿他爸,看你这样子就是一个业余选手,拉鱼竿儿是这样的吗?”

   “怎么不是,鱼来了,你不急着拉,难道还等他跑了才慢慢拉呀?”

   “我看你爸爸拉鱼竿的时候都是慢慢的,拉得越慢的鱼儿就越大。”

     ......

    浮漂又下去了。

    我虽然觉得老公钓鱼是门外汉,但我仍然没有失去钓到鱼的希望。看到浮漂沉下的那个时刻,我不由得又高兴又紧张起来。只见老公还是一下子就把鱼竿抬起,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条白亮亮的鱼儿腾空而起,由于用力过猛,鱼儿被甩在了公路后面的橘林去了。看着这场景,我就觉得老公钓鱼就像在和鱼儿打架。如果鱼儿有知,我想它会委屈的。

    一下午快乐的时光,就在孩子的欢声笑语中,在浮漂的起起伏伏中,悄然溜走了。抬眼望去,暮色降临,雾气弥漫,冷风阵阵。我招呼着孩子,他们收着鱼竿,准备回去了。此时孩子们却在玩蚯蚓,水啊,泥巴啊,在公路上,生生的就成了蚯蚓的生死场了。

    钓到最后,战果还是不错的,两家分了鱼儿,差不多可以做一顿美味佳肴了。我们离开鱼塘,路边一片狼藉。橘子林静默在高低起伏的山峦中,在暮色中我隐约可以看到那些倔强而可怜的果子,当初为了获得阳光,占据了高枝;而今受伤了之后又被人嫌弃。它们为了实现自己最后的价值拼到了最后一个活着的细胞。

     回家路上,玩了一下午的孩子疲倦了,倒在车里呼呼大睡。老公和我非常惬意于今天的游玩。傍晚时分,路灯初上,车水马龙,祥和温馨,妈妈在家等着鱼儿下锅。装在桶的鱼儿时不时传来摆水的声音,它们是不是也在担心厨房里的那场战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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