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远把小盒子拿起来瞧了瞧,回味着刚才所发生的。
不管他是谢思远,还是幽灵,他都是如此生活。唯一不同的是,他和萧潇的关系变了。
不管狡猊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想像现在这样子了——他不想忍受相思与现实之间的反复折腾了。所以他仔细想,是不是没听懂狡猊所要传达的意思。要是听懂了,再想起萧潇的时候,是否就会哈哈一笑了。
要不是误认为自己是谢思远,就不会认为自己与萧潇之间有冥冥之中的联系,也就不会认为从萧潇的身心之间可以找到人生的真谛、世界的奥秘。
谢思远在书房收拾了一部分物品,就把剩下的撂在了一边,上床睡觉去了。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海里浮现了手机上到账一笔钱的画面。
“萧潇好久都没有给我派过私活了。”他有点想念那种收到一大笔钱的快乐。他时不时都在想念,然后这也让他想起萧潇。
次日早上,闹铃的叮咚声打破了宁静。谢思远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他迅速地穿好衣服、整理床铺,然后走进厨房准备早餐。
简单的早餐过后,他拎起背包走出了家门。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面上,微风轻轻拂过脸颊。他乘车穿过繁忙的街道,来到了报社的大楼前。他走进办公室,投入了工作。
他把调查幽岚村的记录、照片和视频整理了一番,写了一篇调查报告,对其中关于古老的疗愈术的部分精心润色,让他花了不少时间。
下班时间到了,他不想匆忙完结调查报告,就留到第二天再继续写。
谢思远挤着公交车回家,心里想着,要是有一辆自己的车就好了。除了通勤,还经常出差呢。但是存款账户上的数字增长得如此之慢,买车的计划遥遥无期。
“萧潇有多久没给我派过活了呢?她以后还会找我做事吗?”
公交车一想起萧潇,那种求而不得的熟悉感受就出现了。
“我不是谢思远……萧潇与我没有特别的联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如果是因为钱,就更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谢思远以前会想萧潇,但现在不想了,心里有一块空了出来。把想萧潇的时间腾出来,又想什么呢?没有太多可想的,真无聊。
他以前落入相思之苦,是自愿的。有相思之苦,就不会无聊。相思是感受得到的煎熬,而无聊是连感受一下都不愿意的东西。无聊意味着有大把多余的时间,做什么或想什么都未尝不可,想萧潇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痛苦不是罪。这是否就意味着他以后应该在想与不想之间摇摆?因想念而痛苦,因痛苦而不想,因不想而无聊,因无聊而想念。如此做个机器人。像上了发条一样的玩具一样做重复运动,这就是他打算要过的人生吗?
当然,他的人生不只是这个,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然而这一部分让他牵肠挂肚就很荒谬。这一部分在吸他的血,让他变得憔悴,消耗他的时间,还让他在做某些决定的时候产生顾虑——顾虑如果怎样怎样,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不能放手一搏。
每两个人都有见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只是希望最后一面发生在生命结束前不久,好让没有她的那一段人生短短的。这样的希望可能会绑架他的大部分人生。
“如此,我是舍还是不舍呢?心是会装死的,所以我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舍了呢?”
谢思远漫无目的地玩着手机。
想念与不想念,无聊与痛苦,它们组成一个圆满的循环,让人分不出,该不该想念,无聊与痛苦哪个稍好些。
他刷到一个卖书的短视频。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一无所知。——苏格拉底”
视频中的这句话让他觉得很满意。他不知道该不该想她,也不知道无聊与痛苦哪个更好。
知道自己不知道,就是一种知道。
假如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或者控制情绪,或者强调什么准则或理念,或者被别人的什么主张所感染,那就是以为自己知道。这是一种假的知道。实际上却不知道,并且也不知道自己不知道。这是真不知道。
假的知道会把人带向错误的方向。
而只要知道自己不知道,这种诚实就把人带到了正确的地方。“原来我不知道啊,”谢思远决定了,“那就按不知道的方式来决策,按不知道的方式来生活。因为不知道,所以想念与不想念一样好,痛苦与无聊也一样好。我不再在它们之间取舍,不再干涉自己的心。想念萧潇的是谢思远,无聊与痛苦也是属于谢思远的。我不是谢思远,这些都不关我事,我只是体验它们就好。但我没有自己的肉体,我的灵魂没有自己的落脚点,为了不被谢思远吞噬,我就得好好体验,好好旁观,做个尽职尽责的观众,不打瞌睡,不走神,不被这场戏的任意细节吸引太久而忘记了戏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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