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个连阴雨的午后。幼时的我坐在堂屋门口,在看一本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小画书,画书的名字如今我早已经忘记。
院子里灰蒙蒙的,不一会,雨又开始大起来,满院子都是盛满了细密的雨声。
我抬起头来,朝屋门口西边看去,我忽然笑了。那地方,有一棵我喜欢的梧桐树,就在卧室窗外。它的脚下,有几片新发的梧桐叶,大如手摇的蒲扇。每次下雨,我就会想到它,此时我又在想,我是不是掰下一片大梧桐叶,遮在头上当雨伞呢。
但是,我的眉头马上又微微皱起来。因为这几天,大人们都缺少了笑脸,动不动就说,天再不开晴,麦子都要长黑毛了。
麦子长黑毛,是挺可怕的一件事呢,用它们做的馒头,我曾经吃过一次,黏黏糊糊的,特别不好吃。
也许是雨天,也许是书中的故事,又牵动了我小小的愁绪,我把书放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望着院子,出了神。
院子里有两条水泥甬道,一条通向东南角的大门口,门口外边,是一个光光的准备晒麦子的场院。另一条通向西南角的库房门。今年库房里又添了几个新水泥大缸,父亲准备用来储藏小麦。两条路中间,就是我家的小菜园。
小树枝做成的篱笆墙上,豆角正在爬蔓。小菜园里,有几棵枝繁叶茂的茄子,开了好多紫色的花。
茄子旁边是一畦子韭菜,已经割去了一小半,母亲昨天刚包了一锅大包子。尽管好吃,但包子太大,我只能地吃下三个。
当然还有芸豆架,黄瓜架,它们特别能结,即使如此,家里人多,天天吃也似乎不够。特别是黄瓜,早晨傍黑地,姐妹们总是趁着母亲不注意,开了栅栏门,进去摘一根,不用洗就先咬一口。
几只刚孵化出来的小鸡,先时还满院子地追跑,雨一下,它们都躲到一棵茄子下,互相拥挤着踩践着惊叫着,因为这是它们第一次见到雨,第一次感觉到冷么。它们害怕这些让自己的羽毛打缕的水。
不知哪只聪明的小鸡,忽然发现了西窗下的那株梧桐苗,于是,由一只小鸡领头,五六只小鸡跟着钻出篱笆墙,然后,扎煞开一双小翅膀,飞快斜过西北角的水泥甬道,躲到了巨大的梧桐叶下边。它们叽叽喳喳庆贺了一番,就安静下来,似乎睡着了。
那一刻,我也真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小鸡仔,无忧无虑,吃饱了就玩,玩够了就睡,再不用去想一些忧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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