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临潼旅游的时候,闺蜜看着汉白玉雕刻而成的杨玉环的雕像,无限憧憬:“好想成为这样的女人啊,君王倾其天下只为爱她一个。真实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是女人的梦想啊。”我不屑地撇撇嘴:“你忘记了她的结局啦。最后君王还是选了江山,弃了美人。‘宛转蛾眉马前死’,是不是很悲哀?”闺蜜叹口气,“这样秀丽的山景,这样浪漫的爱情,好遗憾啊!”
是啊,世人爱慕她的美好容颜,痴迷于她的旷世绝恋。可是这个冰肌玉骨国色天香的女子,如果她能左右自己的人生,也许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惜,没有如果。
A面
繁华大唐,就是一场盛世欢歌。那时的人们,不分汉胡,诗酒歌舞,恣肆狂欢。那时的才子,如浩瀚星海,熠熠生光,潇洒风流。那时的兴庆宫,就是一场一场的夜宴,一轮一轮的歌舞。
直至夜阑人静,丝丝凉风荡漾在长生殿中,暗香弥漫之时。绝代佳人与盛世君王,遥指着浅浅银河中的牛郎织女星,暗暗许下誓言“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多么美好的一幕。盛唐最娇艳的一朵花,世间最有权势的君主,居然就是如此情投意合、心心相印。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也许也都有,在相爱的两人面前,这些早已化作轻烟薄暮,用手轻拂,就是一篇虚无。只有彼此的甜蜜爱意,让两人眉梢眼角都是笑,心中对快乐的追寻一片清明。
如花美眷,抵不过似水流年;海誓山盟,抵不过人生惨淡。面对杀气腾腾的禁卫军,一对无比虔诚相信爱情的璧人就这样分崩离析,佳人平静如水,毅然赴死;君王哀哀切切,无力回天。
再往后,就是白居易的一番神乎其神的番外篇了。被辜负的被背叛的女人,还心心念念地铭记着那段早已覆灭的爱情。天上的太真和人间的皇帝,金钗钿盒,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圆了爱情,失了真心。——这是世人喜欢看到的大团圆,是带着面具的杨玉环与那个丧失权利还有欲望的老头的无奈的结合。
B面
大唐是一首歌,杨玉环就是这首歌中最高亢嘹亮的一个音符;大唐是一幅画,那杨玉环就是这幅画中最绚丽曼妙的一笔;大唐是一首诗,杨玉环就是这首诗中最为激昂豪迈的一句。
然而,再美妙的歌曲,再精彩的画作,再优美的诗歌,都是有着那个兼容开阔、发达强盛的帝国为背景。如果这个帝国覆亡了,歌曲就是哀歌,画作就是绝版,诗歌也仅有悲情。
那独一无二的杨玉环就成了蛋糕上点缀的红艳樱桃,美则美矣,但可有可无了。
《妖猫传》最震撼人心的就是两段场景。一段是再现了那曾经有过但无缘复刻的古老帝国的盛世华章,唐玄宗悬以珠玉、铿然作响的150尺高的华美灯楼,金吾不禁的华美的元宵佳节,令人目眩神迷的华丽宫室。就像是一场无比浩大迷幻的梦,邀你走入梦中,沉醉不愿离开。
另一段就是杨贵妃的死。死亡逼近之时,君王的温文尔雅、含情脉脉的面纱被残忍地揭开,他的虚伪、脆弱、冷酷全都呈现在了爱他的女子面前。他舍不得杨玉环死,但他更舍不得自己的天下。他挽留、犹豫、欲哭无泪,甚至虚情假意的愤怒,但就是说不出一句“不要死。”
杨玉环绝望了,她何尝不留恋生,即使是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但她已无生的机会。她可能更愿意与所爱之人双双赴死,也算是一段佳话,是对彼此感情的忠贞。但更无机会。权势和爱情两者间,她的爱人已经选择了后者。
所以,她主动情愿选择了死亡。这是保全了君王和自己的最后颜面,也是祭奠自己的爱情。心灰意冷的她,除了死,还能选择什么呢?
明了真相,恩断义绝。——赴死时,杨玉环还是有所眷恋和期待,期待得到爱人的救赎。答复是久久的沉默。如果可以说出她的心里话,应是: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明媚痴情的贵妃仙子;心灰意冷的绝情弃妇。一切都已尘归尘,土归土。
兴庆宫中的寂寞太上皇,犹自望着亭台楼阁的残荷疏桐,悼念着心中的那个女子和那段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真相无人知晓,只有白头宫女,会在春日暖阳之下,絮絮地讲述她们看到的那段世间最华美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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