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李舒彦 南鹿情感 今天
文|李舒彦
故居坐落于高山卧蚕之中,故称基丁普,四周群山环抱,仿佛将村落捧入怀中一般。
村底故有一潭清澈古井,自我幼小记事起,它便坐落于此,自幼小时妇女、儿童、7旬老人来此挑水为洗衣做饭。四季从未间断。
入村处便有一座桥。
我和那人,静静地站在一座桥上。
桥下是河。河不宽阔,因久未浚通,整条河便显得很有些野性十足的了。
河边多杂草。白茅、蒿子、艾、狗尾巴草,古树藤怪、怪石嶙峋相涧与山谷之中,总有不下几十种的。它们相融相生,不吵不闹,和睦亲厚。
这里远离闹市。天是它们的天,地是它们的地,河水为邻,清风做伴,它们心思单纯,日子简单。
这里绕山绕水,奇花异草四季常青,河流纵横交织在一起坠入万丈深渊之中,谷底之中便是四季常青的风景与奇花异草相伴。流入各川各县各区乃至各市,水乃夏至冰凉爽口、甘甜、透彻之分,也称“天然矿泉水”之称号,我们这一带的乡邻以水为供给和良田沃土为一体,当然,婚宴喜事美食都离不开水的相伴。
这才有了动人的天真。
入村的公路旁,便有不大不小的水库大坝建成。
是的,天真。每一棵草,都是天真的。它们只认真地做着它们的草,不慕热闹,不慕荣光,随遇即安,自成风景。
那人忽然笑起来,说,我知道你在看什么。
我也笑了,说,我也知道你在看什么。
相处多年,我们对彼此太了解了。我在看河岸边的花。他在看水,猜测着水里面会有什么样的鱼。
一定有鱼的,他说。
我微笑,眼光一直盯着那些花。
花在杂草丛中。我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的,并在心里面准确地叫出它们的名字。两三串红。四五朵紫。还有两簇浅淡的粉。红的是红蓼。紫的是野牵牛。粉的是一年蓬。
没有一朵花不是美的。
它们的容颜是美的。它们的姿态是美的。它们安静的微笑,也是美的。我以为,人类一切的美,都源于花朵。它们是诗和画。是音乐和舞蹈。是艺术中的艺术。它们是真性情真热爱。
它们点缀着山坡,点缀着河谷,点缀着草原,点缀着草原人的梦境。年老的牧羊女,安静地坐在山坡上。整个山涧传遍童声,她用手比画着给我看,春天,这满山坡都开着野花呀,又大又香,可好看了,不如以后写一篇关于我们村的故事吧!
她说着说着,笑起来,又满足又安然。
我为她那句“可好看了”动容。视觉带来的愉悦,有时超过一切。而花朵,是视觉最大的福祉。
亦想起山顶的平台上,大朵大朵艳艳的大丽花,沸沸地开成一片。走过那些花旁,衣映着花朵,花朵映着衣,让人只觉得眼前都是光明灿烂。那画面,实在美极了。
昆明的各公园之内,我气喘吁吁登上西山山顶,被石缝里的一朵小野菊,摄去了魂。它从石缝里,挣扎着挺起大半个身子,撑起黄艳艳的一张小脸蛋,微笑着向我致意。那会儿,我想到悲剧的美。可是,又不是这样的,对于那朵小野菊来说,这根本无悲可言。活着,能盛开,就是圆满,就是快乐。
己衣裂谷的山沟沟里,满目是秋的衰败,一撮红,现身在悬崖峭壁之上。是些盛开的野杜鹃。清冷的山谷,立时有了温度。那日,我在悬崖下站了很久,仰望着那撮红,直到脖子酸。
是的,随便走到哪里去,我首先寻找的,必是花。遇见,必止步,细细端详,静静欢喜。
有花在开,这个世界,就仍有美好在。
几千里的奔波,我只是来看花的。
花未央,人未老。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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