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她笑得好灿烂，或许是因为在窗边，这让我联想起了阳光，于是又将阳光的灿烂与她的笑对比起来——于是疑惑来了，为什么我会认为她的笑能与阳光媲美？
我将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脸上，她两边嘴角拉扯得特上，露出齐整密集排列的上边那排晃眼的白牙，眼睛微咪，下眼皮弧度凸向与上眼皮一致，皮肤很白皙，同样可以用晃眼来形容的白皙——于是可以媲美阳光。
“喂，”方才咧着的嘴上下张合，“可不可以啊。”
我不再拿她与阳光做对比，收回了视线，因为她的声音像马——脱缰之马，带有股野性的味道。
“不行，”我这么说，“我不换。”声音很干脆，看语义，是的，这是拒绝了
高一下学期,学校根据学生在上学期的意向将学生分配到30个班中的文理两个类目。我选文科，其余班上六十二个人也选了文科，故而我们有机会也的确分到了同一个班级——高一三十班。
而她，那个笑得灿烂的她，也属于那六十二号人之一。
她与一个班上的男生坐在我的后一排，此时她想做的，便是希望能让她与她的同桌和我与我同桌换排位置。而我的同桌随意，让她询问我的意见。
她说坐前一排更能听清。
而我觉得靠窗的位置挺好，可是她的那排刚好不靠窗。
好一个顾此言彼！
不过我信了。只是我还是拒绝了。
是我的性格残忍，以为难他人为乐？不，只是因为她笑得太灿烂，过于得灿烂，于是让我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内心地阴暗——这个阴暗，表现为感觉，就是自惭形秽。如果她坐在我的前面，与窗外射在她身上的阳光双剑合璧，我只恐怕这股阴暗会迅速蔓延至我的全身，将我吞噬殆尽。
于是我拒绝，做出了同以为难他人为乐的人会做出的同样的选择。所不同的是，那类人心中是愉悦的，而我却因为这个拒绝而惶惶不安，纵使我拥有窗外的风景与鲜活的空气。
所谓信则有，而我信因果，于是报应不爽，也合该后来的继续。
我老爸给我起个名字叫项铎，大概是希望我能够像大铎一样奏出我人生的辉宏乐章，只是，往往希望什么，便缺什么，起码在我的十七年的人生当中，没什么当得上辉宏二字，取而代之的，是白开水一般的平淡——念书为主线，穿插一些琐碎。
只是，政治书上讲，主次矛盾在一定条件下是能够相互转换的，辩证法的真理性理所当然地被我地高中半年生活证明。
我看了半学期的小说——剩半学期匀给了吃饭睡觉以及学习等琐碎。
这不难理解，就像你一口气喝完一瓶2l装的雪碧你便吐了，之后你就见它就反胃了——而念书，便如同这瓶雪碧，我已经喝吐了。或许因为念书这个过程并不激进，我用这个比喻并不恰当，那我换一个：泡面。就像你原本觉着好吃的泡面，连吃一个月，便只觉着反胃了。
扯了那么多也不过是为了说明我在学校的一般状况：小说，小说，还是小说而已。
我又得说明一个情况：我出生在一个中国家庭。而在中国人的思想里往前追溯有这么一句话：存天理，灭人欲。
我不知道是深受其福泽还是饱受其害，行成于思，我就这么做了——月考完，在班主任要求更换位置时，我选择了特设的那么两个座位之一。
班上共四组，中间两组的前两排中间各夹了一个座位，形成了两排的五人座，于是中间那俩座就成了班上最特别的两个座位。
如果老师的眼睛是摄像头的话，那么这两个位置是摄像头怎么转都不会遗漏的监控区。老师也明确说明了：这是为那些吊儿郎当、调皮学生特设的位置。
只是我却主动请缨，坐在了其中的那个第二排的位置上。此举意在灭我对网络小说如颠似狂的人欲，也意味着我得多吞几口泡面。
而当我入座这个特设位置时，发现我也成了一个特殊。
在我的前边是个学霸，学号第二（分班时学号按成绩排），女生。而其他方向，左右、斜上斜下，都是这种情况，她们并不都是学霸，但都是女生。女生对学习大多比男生殷勤，出现这种情况得概率其实并不小，前排男生大多身处“花丛”，只是我这实在极端。
我觉着这没什么不好，异性相吸不仅适用于磁铁的特性，也适用于人的本性，我甚至为自己现在这个状况暗自得意，沾沾自喜。
只是以我的个性是驾驭不了与异性谈笑风生时自在的状态的，我的个性是与女生发生交集，就会觉着尴尬。
我的左边——当我往左边看过去，看到的是她穿着浅灰长款棉服的侧身。她——那个之前笑得很灿烂而现在平和得像水的她。
我坐着，她站着，除去那件浅灰长款棉服，我能看见的，还有她精致的下巴，下巴上展露出来的惬意神情，还有因为这份神情张手伸腰的动作。
一个人开心，在那个人旁边的人也会开心，若是悲伤，旁边那人心情也会低落。同理，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份惬意，我也觉着祥和，这份祥和，就像坐在长椅上看湖时的宁静。
我的个性是与女生发生交集，如果不觉着尴尬，便会觉着轻松。
“你怎么还不坐下来？”我问道。
她的手此时放了下来，却仍是之前那副姿态，悠然，气定神闲。
她没搭理我。要么是她没听见，要么是她不想搭理我。我看不到她的眼神。
虽然我曾经拒绝过她的请求，但我觉着她不属于睚眦必报的类型的人，也应该不属于听到别人问话而不搭理的没礼貌的人，于是她应该不是不想搭理我，应该是没听见——现在刚换完位置，教室还有些吵，她应该是没听见。
“曾菪苒。”这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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