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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003:沉狱

【原创】003:沉狱

作者: 前朝旧事 | 来源:发表于2020-05-28 11:57 被阅读0次

    {之}第一章

    前朝旧事公号文章
    豆瓣阅读长篇小说拉力赛原创作品【沉狱】之《马莲草的欲望世界》。                    作者:敛迹慧心。

                  谢会计家的铁锅

    八十年代末期,临近岁尾时节。

    南台山,不高不低地杵在那儿,走近了看不出来是山,倒像是一墩长满矮棵子的土窝子。只有不经意地,在火车站的高台那儿向它瞭望,它才有山的形状。

    就是因了它的存在,这个地方才叫南台山镇。

    晌午时分,天阴着。

    落雪悄无声息地来了,霎时间,雪花撑满了无边无际的天空。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它飞舞的时候,就挂在了你的脸上,想是老天爷非得要施展它的魔法,把你打扮成童话里的圣诞爷爷。不光是你,附近的铁路、村庄、树木、骡马,一切静止的和能动的物件,都掩映在它的世界里。

    一条比车辙稍宽些的砂石路,曲曲弯弯的顺着站前的街道,一路向东纵伸。路的北面是南台山,往南一点儿,路过一条小梁河,前面就是东梁河村。

    小梁河的桥是青石砌成的,桥面铺满砂石,桥下有三眼拱形的过水洞,青石磷列,参差有度,这种古旧的造型已经很少见了。

    这条砂石路越过拱桥,接着直直地爬上去,然后,就斜愣楞地穿到了村西头,快到尽头的时候,陡然间往里,有个九十五度的折角弯,转头望去,便看见一座挂着硕大警徽的红砖门楼,举架不高,但极具威严。

    雪花落在警徽上,顷刻间便化了,留下湿湿的水珠,一点一点地往下滴,愈发显得警徽上——红蓝衬着金黄颜色的绚丽。

    村西头的二层小楼里,张庆喜坐在一张圆桌的边上,左手陪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他姓谢,是村里的会计。

    谢会计已经喝得红了脸,但说话还是不走板。

    “村长啊,这回监狱长可是挺给面子啊,没等你发话,就派人给村里送年货来了,咱是不是赶在年前回请一下?”

    “看情况再说吧,不急。”

    张庆喜闷着声说完,一口把盅里的酒干了。

    张庆喜是东梁河大队的书记,现在叫村委会主任,也是村长。现在他心里合计的,可不是请监狱领导吃饭的事,而是另一件搁在他心里很久的事,这事和监狱有关。

    这哥俩的酒,已经喝了一下午,中间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外面的雪更大了,路上也积了有二寸厚。

    谢会计家的铁锅,搭在后面的棚子里,挺大的一口鲜族锅,厚铁,口沿隆起然后折向下,形成一圈锅坝,这是住在东甸的妹夫,送给他的。

    这种铁锅很少见,据他妹夫说,是用一袋高粱米从朝鲜人的手里换来的。

    他妹夫住在鸭绿江边的一个村子里,那里有块52号界碑,江里没水的时候,一步就能跨过去。有一天半夜的时候,朝鲜人偷偷跑过来敲窗户,等他出去一看,这口锅扣在院里,下屋里存着的高粱米不见了。

    那时候,朝鲜人家饿得受不了,会顶着口锅,偷偷跑过来换粮食。镇上的边防警察,经常到各家各户查访,发现朝鲜人的东西,就会没收。

    那口特征鲜明的铁锅,妹夫自然不敢家里用,就托人捎给他了。此时的那口铁锅,还在冒着蒸腾的热气。锅里的胖头鱼,混合着老姜和葱花香菜的味道,散出去很远。

    院门外头,同村的妇女裹着红围脖,一只手插进袖筒,一只手攥着新纳的鞋底子,正亲热地和谢会计的老婆打招呼,听声音是去东头豆腐房家串门的。

    雪花挂在毛线上,显得颜色更加艳丽了,随着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那满头的红色,慢慢走远了。

    隔壁的老李家,呼喝声一阵阵地传过来,间或夹杂着一两句的叫骂。透过落雪纷飞的窗影,能看见七八个老少的男人,正伸长着脖子,围在炕桌上斗小牌。

    北方的落雪,与其说是仙境幻化,不如说是一曲自然轮回的冬日节拍,在它的悠扬挥洒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沟沟坎坎的庄稼地,平添了二三寸高;家家的红砖房也失了颜色,一色(shai)儿似的像个雪窝子;房前屋后的柴火垛,就像刻意藏起来了,一下子没了踪影;高矮粗圆不一的粮囤,被戴上了肥厚的雪帽子,连墙角的铁犁,也变成了几匹起落飞驰的雪马。

    各式各样的生活家什,都在雪后的第一时间里,有了七型八状的怪模样。最令人惊奇的,是挨着烟囱根底下的雪窟窿,往外丝丝冒着霜气,不知道根由的,还以为底下长着人参呐。

    春节前后,是北方农村的农闲时节,也是人们躲避寒冷,猫冬的时节。

    走亲访友,赶集看戏,置办年货, 养精蓄锐, 紧着忙地,还要尽心维系着远近四方的人情冷暖。张家娶媳,李家嫁姑,王家贺寿,刘家宰猪,哪样都是大事件,谁都不想被落下,但怕以后遇着事了,人家会躲着你。

    往来间,透着北方人特有的淳朴和厚道。慢慢的,大把的时间,都随着几场渐冻渐化的雪,和越来越近的春天的气息,悄没声地溜走了。

    大雪过后,远近村镇的集,开始多的数不清,都是十里八乡间自发的集市。

    几年前,南台山镇还叫人民公社的时候,农村的集市可没有这样红火。自打八三年下半年,国家开始在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老百姓联产互助,劲头十足,只一年的秋收季,家家都有了存粮,手头的票子,也比以前丰厚了。

    新的政策,不但提高了农村社员的劳动热情,也激发了人们对新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人们在平地里,开出一个大的场地来,或是田间地头,或是村尾路边,没有固定的规划,纯是为了方便行事,久而久之,人越聚越多,就成集了。

    附近的四里八乡,或男或女, 三五成群,有赶驴马车的,有开三轮蹦子的,闷在车斗里的母鸡咕咕地叫,长耳朵的蓝眼兔子,一串串地捆在一起。搭车的人们或坐或站,不时地用棉手闷子遮住脸,挡住迎面刺来的寒风,逢着过沟坎的时候,一定会随着几声哎呦妈呀的腔调。

    这时的集市,即是北方地区边贸历史的久远传承,也映射出不同时代土地文明的变革和演绎。集市上交换的各种生活要素,都来自于土地,也是因为着土地的春播夏种、秋收冬藏的自然规律,才让农人有大段时间闲下来,又自发地汇织成一个个极具土壤气息的集市。

    土地是给人以恩赐的,它让你在收获的时候,也享受着它带来的安逸,这种人和土地的依存关系,深刻地影响了我们几千年。

    {待续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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