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是对抗孤独的一种手段。我们在怀旧时不仅仅是回忆一般的情景和事物,而是与过去生命中重要的人和经历重新建立联系,恢复遭到破坏的归属感,从而缓解现实中体验到的孤独和焦虑。
摸嘟了龟(蝉蜕变前的成虫)是70、80后童年难忘的。傍晚,吃完晚饭,就和哥哥拿着手电筒、罐头瓶,提着一根长竹竿,到村头树林里去找嘟了龟。之所说摸,是因为很多人没有手电筒,在晚上要把一棵棵树从上往下摸一遍,以期能找到嘟了龟。那时,村子周围树特别多,蝉也特多,我和哥哥一晚上能找上百个,用盐水一腌,第二天早上父母用油一炸或煎一煎,吃起来特别香,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家里买不起肉,夏季就用这个补些蛋白。至今,每到饭店吃饭,总免不了要点一盘“金蝉”,有些回忆童年的味道。
摸嘟了龟有些技巧,每天晚上,这些嘟了龟基本上分两个时段从巣中爬出,一是晚上的七、八点钟,一是午夜十一、二点,大部分人都熬不到深夜,只在第一阶段结束就会去睡觉了,只有我们这些少年,在美味的驱使下,不怕熬夜,当然,每晚的收获颇丰。有时两人同时照到某一只蝉,谁先抓到就算谁的,倒也无人争吵。我们不只抓嘟了龟,午夜时,很多都已蜕变,只是翅膀尚不硬朗,飞不起来,我们也照抓不误,只是这些真正的蝉吃起来口感不如那些未蜕变的。
当然,夜晚也发生过一些惊悚的事,村前头那片树林有一堆坟头,前几年又有一个年轻女人在那里上吊自杀,更没有人敢去那里摸,所以,那片树林里的蝉就特多,后来,几个大胆的渐渐去那里摸。一天晚上,大胆的“二燕子”刚翻过护村堰,忽然,他看见坟堆里有一个白色影子,忽高忽低,忽大忽小,悉系索索,就如同《踢鬼》中的情形,“二燕子”以为遇见了鬼,把东西一扔,撒腿就跑,一直跑回家,气喘吁吁,惊恐不已。第二天早上,他把昨晚上的遭遇在街上一说,结果一个人哈哈大笑,“那人是你呀”。“二燕子”立刻知道怎么回事了。过了几天,“二燕子”带了些道具,早早到了那片树林,埋伏在坟堆里,只等那人来。果然,那人独自提着竹竿朝这边走来,“二燕子”立即戴好面具,伏在坟头上,学了几声凄厉的叫声,把一支燃着的火柴放在嘴里,呲着牙,从远处看,比那白衣人更像鬼,那人以为真遇上了鬼,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到这儿来了,这儿便成了“二燕子”的领地了。
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伏天是练武的最佳时节。电影《少林寺》播出之后,迅速在全国掀起了一股习武热,演员李连杰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各种武校也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地涌现,乡间也有不少武师自己开馆收徒。我们村也不例外,几个富裕一点的人家联合起来给孩子请了一个武师,农村有句俗话“穷文富武”,贫穷人家是请不起的。因这个武师与我家有点亲戚关系,所以我也有幸跟着练习。师父的门派是小洪拳,据说是深藏不露的“民间武林高手”,师父姓孙,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
习武时间是每天晚上,在村头的场里(轧麦子的空地)。先从最初的压腿、折腰、蹲马步开始,练习腿部力量和身体的柔韧度。师父要求很严,有时一个动作要练十几遍甚至几十遍,马步要蹲几十分钟。师父常说,练武脚下要稳,下盘功夫要扎实。因为我没有真正拜师,所以师父对我要求不那么严,但是,几个人当中却是我练的最刻苦,进步最快。我是几个孩子中身体最健壮的,所以,每次练习快要结束时,师父总是让我和他们几个摔跤,有时他们几个一起上,我也不怕,我凭着学习的要领,总是把他们打翻在地,后来知道,这也是师父对我的磨练。由于家庭的原因,我断断续续跟着练了两年,最终还是“弃武从文”,但是武术师父教过的一些习武的道理,却让我终生难忘,受用一生,“学拳不易,要有不怕吃苦、持之以恒、百折不挠的精神”,遇事要有平和心态,要顺其自然,无意之中是真意,直到现在,才渐渐明白这些道理。
年华斑驳如画,回忆散落似沙,再次拾起记忆的碎片,仍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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