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黄昏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为远处那扇记载着岁月的老式木门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我走到熟悉的院子前,偷偷向里望去,旧时那株苍老的梨树依旧茂盛,微风拂过,“沙沙”雪白的梨花依旧如雪般缓缓飘落,泪眼模糊间,我仿佛又看到姥姥坐在梨树下慈祥地看着我。
四十多年前,亦是暮春。我趴在姥姥身上,微风吹过,几瓣雪白的梨花落在姥姥的肩头。我抱着姥姥的胳膊摇晃着说“姥姥,我想吃梨,又大又甜的梨。”姥姥拉住我,慈祥的看着我说“好!等到梨子长大了喽,又大又甜的梨子都归你,好不好?”我咧嘴笑了,漏出来一口小白牙。阳光下,一老一少欢快的剪影,永远地停留在那株老梨树下。
两年后一个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将关于姥姥的记忆永远定格了。记得那天早晨,姥姥还打电话说自家的鸡又下双黄蛋了,她记得我是最爱吃双黄蛋的,要用纸壳箱邮些过来……依稀记得一年春天,老梨树满树繁花。那天,姥姥神神秘秘地拉着我去树旁鸡窝里摸鸡蛋。姥姥慈祥地看着我说:“小声点!姥姥给你挑个双黄的。”我涨红了脸,站在姥姥身后,探头探脑地。不一会,姥姥捧着三个顶大顶大的鸡蛋,一股脑地放在我手里。
我与爸妈匆匆赶到姥姥家,门口大红对联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一片惨淡的白。那时的我呆呆地靠梨树坐着,看着大人们忙碌的身影。夕阳斜照在梨树上,一阵风过,白色的落花随着地上的纸钱飘飘洒洒。望着梨树,总感觉姥姥还坐在满树的繁花中,透过那一抹树影笑眯眯地望着我。也许,姥姥,已化身为这株老梨树了吧!
四十年后的今天,我又来到姥姥的老宅。姥姥家小院连同老梨树都被另一户人家买走了。我透过门缝,看见几个的小孩子在老梨树下围着一位瘦弱老人嬉戏,老人慈祥地看着他们笑着。我多想再去抱抱这棵老梨树啊!一如当年抱着姥姥的胳膊,摇啊,摇啊!
老梨树,陪伴了我十年的老梨树,我想你了!
我知道,老梨树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一如爱我的姥姥。但梨树下的所有美好的记忆都会镌刻在我的心里,一直陪伴着我,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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