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

图、文/秀逗茉莉

偶然之间看到一部电影《相爱相亲》，故事主要围绕“迁坟”展开。剧中“姥姥”-岳曾氏的传统隐忍几度让我眼泪决堤。“姥姥”因为母亲早逝被姨妈带着投奔亲戚，最后安排嫁给了男人岳子福。结婚半年后，岳子福外出打工，遇到一名城里女子，与其相爱结婚生女，幸福的过完一生，直至死后被人将尸骨送回“姥姥”身边。

我的感动源于看到“姥姥”不与人交流，默默的守着丈夫的坟，守着她心中的那份美好。即使无儿无女孤苦一人。

岳子福在城里的女儿要迁坟，让她的父母合葬，于是她告诉“姥姥”，她的婚姻无效。“姥姥”并不辩驳，只是起身去赶院子里的鸡。隔天，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已经泛黄的族谱，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找到一个老专家，将自己的名字指给专家看，请专家为她出具婚姻证明。族谱上岳子福的名字下面只有岳曾氏三个字。原来，这就是“姥姥”用了一辈子的名字，守了一辈子的家。她的一切。她的期盼幸福和坚持，都仅仅因为“岳曾氏”这三个字。

城里女儿又说，她爸只爱她妈不爱“姥姥”。“姥姥”仍是不言不语，转头便又从小箱子里拿出几封家书，可家书仅仅记录着仅有的几次男人寄钱补贴家用，并不代表爱。“姥姥”认为这就是爱。因为，男人曾经在信中让她用那些钱去买件新棉袄。

所以，“姥姥”爱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守着岳家媳妇的责任代丈夫岳子福侍奉双亲已尽孝道。

由“姥姥”我想到了我的奶奶。其实“姥姥”的遭遇跟我奶奶并不像。之所以联想，或许是有个影子牵引着我。一个传统单纯向往美好的女性的影子。

我奶奶从小没爹没娘跟着她的爷爷奶奶长大。听奶奶说，她家在过去条件算得上中上等，上过学，读过《女儿经》，会写小字。奶奶还说，她还有点儿“姐儿”的脾气。

可在我的记忆里，奶奶是个没有脾气的女人。个子小小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她以爷爷为天。

我曾经以为，是因为爷爷家里有钱才让奶奶变成这样的。后来问我爸才知道爷爷家里特别穷。

从我懂事起，我所见到的情形是，爷爷对奶奶没有温言细语体贴关心，只是传统婚姻的固有的相处模式。奶奶好像很怕爷爷生气，怕因为做的饭不合爷爷的胃口而被爷爷责备，怕爷爷因此吃不饱。怕晒干的衣服上仍留有洗不尽的污渍而被爷爷责备，怕爷爷因此而失了整洁和体面。自己包揽大部分农活儿，尽量让爷爷及早回家歇着。

奶奶干活从不拖拉，因为她得保证爷爷的一日三餐按时准点奉上。饭菜在餐桌上摆放整齐，然后招呼爷爷落座，米饭盛到碗里，递上筷子，爷爷开始吃饭。吃饭的时候，爷爷特别认真专注，从不允许奶奶忙别的事，饭桌上不能讲话，除了微微的咀嚼的声音。爷爷常说，食不言、寝不语，该干什么的时候就钻心致志。

我没见过爷爷打奶奶，但是听说年轻的时候经常打，等到我记事起，爷爷已经不再年轻了。据我爸说，不光奶奶挨打，他们几个孩子也时不时地被打。我爸恨爷爷，同情奶奶，他说，你奶奶，小小的个子，忙活一大家子人，里里外外都是她，特别不容易。

有一次，我问奶奶，你幸福吗？这一辈子。奶奶一边择菜一边笑眯眯地对我说，咋不幸福啊，人活一辈子不就是这些事儿，我能跟你爷爷平平安安地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很幸福了。夫妻嘛，哪有不争争吵吵打打闹闹的呢，牙齿还有磕到嘴巴的时候，你说是不？

奶奶今年八十三，爷爷八十二。他们结婚那年，爷爷十九，奶奶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