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想放慢脚步，多一些时间陪陪儿子。这几年，他欠儿子太多了。从儿子上四年级开始，自己经常出差，开始请大姐过来陪儿子，后来不愿意经常麻烦大姐就让儿子一个人在家，可是玲不放心。有两次，玲让阿风晚上回家陪儿子，后来儿子告诉玲，“以后别让老爸陪我了，他晚上很晚才回来，还得把我叫醒，早晨我得叫他起床，给他做饭。”现在儿子上高中了，玲决定尽量少出差。
儿子上高一的那年春节，玲跟阿风和儿子在阿风的老家住了几天，初六往回返。路上，玲打电话给客户拜年。说拜年的话当然是很高兴的事，可是阿风恶狠狠地来了一句，“就是一卖笑的！”玲赶紧挂掉了电话，疑惑地看着阿风，“你怎么这么说话？”阿风往车外狠狠吐了一口吐沫，“你本来就是一卖笑的。”玲不再说话，她注意到儿子特别紧张，并且现在是开车在路上，玲担心会出事，阿风的性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到了小区门口，阿风没有回家，他打电话联系好牌友，要出去打牌。玲没有阻拦，阿风不在家倒清净。
阿风这段时间一直是上班、打牌、洗浴，这是他的日常。
正月十五晚上十一点玲和儿子就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儿子要上学，玲要上班。儿子很争气，年前考试班级第一，儿子说这学期要更加努力，争取更好的成绩，玲真替儿子高兴。
因为经常让儿子一个人在家，儿子形成了晚上锁门上保险的习惯。现在每天晚上都是儿子锁门。凌晨一点多，玲听见有人拿钥匙开门，玲赶紧起身出去，通过门镜看见是阿风在开门，玲打开门上的保险，给阿风开了门。
阿风推门进来，一脸不高兴，“是不是不愿意让我回来？还把门上保险！”阿风一身酒味。
玲解释，“没有不让你回来的意思。”
阿风一边脱衣服一边大声喊：“儿子，儿子，起来！看我给你拿回来一套纪念币。”
儿子迷迷糊糊地走出来，“谢谢爸。”儿子接过纪念币，转身要回卧室继续睡觉。
阿风一把拉住儿子，“别走，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这段时间学习不好，等你学习好了再给你。”阿风不知道，年前考试，儿子是班级第一名。
玲赶紧说：“儿子考了第一名，有资格。儿子你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上学。”
玲把沏好的茶放到茶几上，“我要睡觉了，明天儿子开学，我得早起给他做饭。”
阿风急了，把茶杯一下摔到地上，茶水洒了一地，“我回来都不陪我，这日子没法过了，离了算了。”
玲和儿子都呆住了，好一会儿，玲很冷静地说：“好，离。”
阿风没想到玲会这样说，以前只要阿风说离婚，玲就不吭声了。阿风知道玲害怕离婚，一是怕伤害儿子，二是玲的家庭不允许，三是他认为离婚的女人以后抬不起头。玲这样一说，阿风害怕了，这只不过是这么多年威胁玲的话。
阿风拽过儿子，对着玲喊：“你想离就离，你是对儿子不负责任，儿子是不会同意你离婚的。”
儿子哭了，“爸，离吧，你俩早就没感情了。”
阿风没想到儿子会这样说，他有些慌了。是因为心里还有玲吗？不是，心里有玲就不会说出让玲痛彻心扉的话；是有这个家吗？没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是在外面度过的，心里还何曾有这个家。他只不过是害怕改变现状，害怕没有了发泄的地方。
他用有些祈求的语气对儿子说：“儿子，你不用怕，你心里是不同意我们离婚的，对吧？”
儿子很冷静，“爸，离吧，我是真的不愿意再看到你俩这样相处了。”
玲走进卧室一个人坐在床上，她长长地出了口气。让她说出离婚真的很难。结婚整整二十年了，自己好像已经麻木了，没有爱情的婚姻，自己竟然坚持了二十年！到底是什么让她在坚持？是幻想？是愚昧？是胆怯？是社会上对离婚女人的流言蜚语？……这些都有吧。
阿风进来坐在了地上，尽量装得可怜，“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玲冷静得有点出奇，“我已经不知道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了，或许你都不认为是机会，是我应该做的。”
阿风又急了，“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玲竟然笑了，“今天我没有说是你的错，谈论谁的错已经没有意义了。”
阿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改，我好好对你。”
玲还是笑着，“没有必要了。当你第一次说让我滚的时候，我对你说，别说那样的话，我太伤心。可是到现在，你自己能数清说过多少次让我滚吗？”
玲顿了顿，继续说：“我再给你讲一遍那个故事，我以前给你讲过好几次。有一个男孩说话总是伤人，因此他没有朋友，他向父亲请教。他的父亲告诉他，你伤别人一次，就在木头板上钉一颗钉子。时间不长，木板上就钉了好多颗钉子。他领会到了父亲的意思，伤害别人的话就像在别人的心上钉了一颗钉子，于是他决定改。父亲提醒他，给别人道歉一次或让别人高兴一次，就拔下一颗钉子。因为有钉子提醒他，所以他后来尽量少说伤害别人的话。木板上没有了钉子，可是他还是没有朋友。他的父亲让他看看木板，木板上留下的都是小孔。父亲问他，小孔能消失吗？他说不能。”
阿风咬着牙，“我拖死你我都不离。”
玲这次没有软弱，“我从没有说过离，既然我说出了，那就得离！”
玲知道离婚的路会很艰难，阿风不会痛痛快快答应，最让他担心的是自己的父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