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大学毕业后我应聘了现在这家公司，我心想我终于摆脱他了，再没有人阻碍我交朋友了，终于，我可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不用再躲躲藏藏。一切美好的愿望都在第二天我在公司见到他的那一刻崩溃了。

　　“你他妈为什么还在这里？”

　　“哥。”

　　“你别叫我哥，我承受不起。”

　　被他死死盯着的我感觉一身的不自在，他会在我和别人吃饭的时候掀了我眼前的桌子。他会在我和女孩约会的时候生生把那个女孩推倒在地。会把别人给我买的东西从我手里夺走扔进垃圾桶。三年了，我实在有些忍不下去了。

　　可每次他做完那些他自以为正确的行为之后，看着我那可怜的眼神像一只渴望关怀的小动物。我有些心疼，不忍心骂他。只是坚定的告诉他“我不喜欢男人。”

　　进公司的一年后，公司同事总会私下问我：你是不是gay？

　　许是看出来破儿粘我粘的厉害。

　　“当然不是。我可是要娶老婆养孩子的。”尴尬之余我总在不断的解释我的性向，就因为他的存在，我认为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公司年会的那天晚上，同事要给我介绍了一个姑娘，说是特别美，工作也稳定。我心想年龄也该到了，我应该考虑了，于是就答应了。

　　年会结束后我们一起去了一家ktv，经理说大家一起轻松轻松。我心想这么多人在，破不会有出格的举动，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嗨，林清。” 她冲我笑了笑。

　　“你好，我叫顾生。”

　　同事给介绍的人就这样我们搭上了话。我们从高中聊到大学，又从大学聊到现在。自始至终，我没有敢直视角落传来的那抹视线。总感觉它扎的我头疼。

　　在同事的起哄中我和林清加入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当瓶子口转到林清的面前时，我们的“媒人”同事看着我们坏坏的笑了笑之后，要求林清抱着我唱首歌。林清好像早已习惯了这种，没有推拒，站起身时连带着抓着我的手也把我带了起来，之后她抱着我的腰唱起了歌。

　　她的声音挺好听的，在她开口后大家都安静了。刚唱了一小段，忽然破从角落里站了起来，他冲着我们冲了过来扯开林清推在了一旁，也不管她身后正是桌子上一个尖尖的棱角，然后就一拳砸向了“媒人”。挨打的同事也不是好脾气的。被打之后立刻反击了过去。场面一度混乱，我知道我已经被他折磨的面临崩溃的边缘，在大家的喊叫声中，我扯住了破的手，拳头狠狠的朝他身上不断的砸着，那一刻我好像不受控制了，以至于当我看到破抱紧身子蜷缩在地上的时候，我愣住了。同事们也都不知道怎么办，因为在他们心里，确实是破儿先挑的事儿。

　　他们以为我在替林清抱不平，殊不知，我只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丝喘气的机会。

　　那是我第一次揍他。不仅仅是扇了一耳光那么简单。很久之后我也才知道当时的愚蠢让我犯了多大的错，而我的后悔也换不回那颗爱了我七年的心，那个爱了我七年的人。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我看得到躺在地上的人在发抖，我想伸手抱起他。可当我朝他伸手的时候，他猛然朝后缩了缩。说实话我当时有些震惊。我从小带大的小屁孩忽然有一天开始害怕我了，他不在默默地缠着我抓着我的手怎么也不放了。而是在我伸手的时候向后躲开。意识到这个的时候，我好像听见我身体里有个东西碎了，可我不知道是什么。

　　我看着他从地上强撑着站了起来，朝着门走了出去。内心的不安让我赶紧追了上去，可每当我一靠近他，他的身体都会发颤，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和我拉开距离。我跟着他走了四条街，路边的萧瑟好像也在嘲笑着我们，回到了我们住了一年的房子。

　　进门以后他就坐在沙发上不在说话了，我看得出他灌了很多酒。我想接些水帮他擦掉在地上碰到的脏兮兮的脸，我想像以前照顾他一样帮他换掉被我踢得脏兮兮的衣服。看着他的样子，我忽然有些谴责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我本以为这次还会和以前一样。他什么也不会说，然后我们过会儿依然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相处，我继续，把他当成我的弟弟。

　　然而当我把水和毛巾放到茶几上，准备去扶他的时候，

　　“滚”

　　他说话了。

　　我忽然有点想要侥幸的认为他又是对着我哪一位女朋友说的，可当我抬头看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目光正盯着我。

　　愤怒又难堪的我表情有些扭曲，站起来冲着他吼了句让我这辈子都悔恨难安的话：“破，你的爱太可怕了，我承受不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门的，那一刻我只是想逃，逃开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回家住了两天，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而当我两天后回到我们租的房子的时候，里边空了。所有破儿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我的东西被零零散散的放在各个角落。我有些慌，却也开始暗自庆幸，终于，我可以摆脱他了。

　　我想不再一起住，总也会在一起上班，况且破，他怎么可能不跟着我呢。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矛盾体，说着前后不一的话，还自作聪明的沾沾自喜。

　　直到那天在公司见到他，他手里拿着辞职信，我开始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自负了。跟他面对面时，我有些许故意，我想试试他对我的态度。可眼看他要无视我从我身边走过时，我吃惊的同时，也问了他“你，要走？”他笑了，我竟不知道那样的笑容让我如此的怀念。他让我保重。我不相信，我扯住了他的手，我想让他像以前那样看着我，他冲着我笑了，那笑，比哭还难看。

　　他跑了出去。

　　反应过来的我再追出去，他却早已不见人影。

　　那天是雨天，外边特别冷，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又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