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再艰难,也总是要过下去的。
创业者,每个人都有一盆狗血,想倒掉,又没得喝。
年初给龙说,年底把账给结一半,等着给俩师傅结工钱。今天7号,找他,又没,真够呛。年初说的时候,就想着他还不完,让他给一半,他还不服气,说,全给。今个要,他说,困难,我都想骂人。
跟他哥阿生关系好,不在店里,两天没来。问龙,这几天活多不,龙苦笑,说,都好多天没活了。我听的吃惊,往年这时,正是最忙,至少还得有好几个工地正在忙碌,今年这么早就没活,这才进腊月。
对面那家店面关了,透着玻璃门都看到里面前台没了,一片凌乱。市场里好多个店面都倒了,生意做不下去。
对面的那家,好像前年装修的门头,光门头花了是十几万块,生意看似还行,原来都是强撑,不景气,我原来的一个设计师跟那家有合作,经常带着客户去他家,见过几次。
做建材,看着店面挺大,每次进货都压钱,南方的厂家每年都会让经销商去开年会,其实就是订货会,就是给他们送钱,管你卖的咋样,卖不好是你的问题,反正每年都要定些,少则十几万,多的百万不用说。
店面和门头每隔三年左右就要重新翻修,一直老样子,容易过时,这个市场,每个月都能看到有店面在翻修,重新换瓷砖,这些瓷砖都是厂家设计的造型和款式,当地找师傅安装,材料得用厂家的,毕竟你卖他的东西,即使是经销商进货,那价格也是蛮高,每次换下来,多数都浪费掉,这些浪费掉的好多都比一般人家家用的要好。
看着偌大一个店,你要问他们手里有多少现钱,基本上没一个有存款,要么是货,要么是债,欠别人的,别人欠自己的。
做个生意,忙活一年,补东填西。阿生媳妇就生气,说,一年到头在干,年底都不见往家里拿回来过钱。丈母娘开导女儿,你管着你自己就行了。他俩生气,非要离婚,互不相让,开着车就到民政局,地方是到了,两人啥都没带,又气呼呼回去。回去在丈母娘家,吃饭,两人还是不说话,丈母娘看的生气,开口就说,你俩都是自己选的人,好不好恁俩是一家,要吃饭赶紧吃,不吃恁俩赶紧给我走人。
婚当然没有离,那次后的一天,要审车,审车的地方说可以卖分,一分200,阿生等他媳妇过来,来了,她穿着警服,苗苗条条,他看她媳妇样子,一脸猫狗见到主人样子,旁边我看的惊讶羡慕。这两口,她比他大两岁,他俩是高中同学。
这两天,看阿生发朋友圈,一副达到人生幸福巅峰的样,说甚,“有个通情达理体谅自己的老婆真好”,我糙,这狗粮撒的。
从他们店里出来,打电话问他在哪,说,师傅家里,刚在外面吃过饭,问,我怎么不早一点打电话,一起吃饭。一听,债主家里,还得去。
一溜烟,就到。进门,一看不止一个债主。俩哥都在,阿生和他们两个师傅在打扑克。过去坐下,回头就冲着嫂子要吃的,中午还没吃饭,有啥填补一下,我这也是毫不客气。
问,咋都不干活了,连好师傅都没活干。阿生说,你是现在不在装修界了,你都不知道现在日子过得有多惨淡,没活,这不没事,玩会。
严师傅和张师傅,严师傅手艺好,铺贴细致,坡角勾缝平面立面都很讲究,做的活,一般人挑不出来啥毛病,自然收费也就高,也属于市场价,只是不怎么给别人来虚的讨价还价而已。
张师傅原来是在大工地做,手艺相对来说就粗糙,后来跟着严师傅干了几个小工地,也练出来了,也懂了怎么跟客户讨价还价,干着干着觉得干这个比原来的强,也好结账,要是一个月两个差不多的活,能得两万多块钱。
张师傅熟了这个流程后,就带着媳妇开始单干,后来儿子也跟着过来。看老张两口没啥毛病,可儿子是个哑巴,哑是哑了,不会说只会比划,脑子却不笨。严嫂子说,这哑巴可不是个东西,把自己的亲妹妹骗到内蒙给卖了。我糙,这种事也干的出来,据说,哑巴们有自己的朋友圈,他把妹妹卖给了跟他一样的哑巴。他回来被痛打了一顿,就不说卖到哪了。
可能是过了一两年,在那边生了孩子,人家看的松了,闺女就跑回来,再也没去。老张的儿子又从外面带个女朋友回来,自然,也是同类,结了婚,生了孩子。严嫂子听老张两口说,他家那个媳妇,好吃懒做,说起来就想骂。不过孙子倒都是正常的,没什么毛病,不聋不哑,这对老两口来说,也算是个安慰,干着活,还有个奔头。
严师傅跟阿生认识时间长了,他两口把阿生也当成自己的弟弟看,有时干了他的活,结账时,差不多也就算了。有几次,听嫂子在背后说阿生又和他俩有别扭,因为结账的事,阿生为揽客户,非压着他俩给客户让工钱,一次,两次,好几次,他俩就怨,给我诉,诉完了,还说,别给阿生说。有几次,一两个月他们都不联系,我以为他们闹掰了时候,就会又看到他们在一起,亲的又跟一家人。
他们这点事,问阿生,他也牢骚,说他俩不是,可过后还是会没事想起就给他两口打电话,问在哪,去看他俩。一说看他俩,再怎么生气的事这两口就又都不说了。
2017年之前,我们经常见,经常到阿生建材店里,有客户也总给他介绍,之后我们一块去看工地,找严师傅和张师傅,看他们干活,和他们聊天,也就是那些年里,我完成了一个创业的历程,从开始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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