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灞桥区,再往东就是临潼,就是西安事变蒋介石被抓住的地方。而我家就是灞桥区的东边——纺织城,听名字就知道这里是干嘛的。五十年代,政府在这个地方建了几个纺织厂,每个厂都好几千人,这些人当年背井离乡从各地响应国家号召支援大西北来到这里,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是其中之一。这几个纺织厂连成一片,当年效益是相当的好。爸、妈高中毕业之后就直接在这里工作。
几个厂建的家属区大院构成了最最基本的『纺织城』,沿着纺正街一路是纺织城最繁华的一带,可以说大部分的商场、超市、学校都在这条路上。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11路公交车,小时候,这趟车基本是纺织城进城的唯一交通工具。
这几年走在街上,其实能想到祖辈们在半个世纪前是怎么在这西安东边荒凉的土地上一点点建设起来这座『城』的。小时候,经常在纺织城乱窜,在这个家属区看下棋,那个家属区骑车乱飙。按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熊孩子』。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稳重。
长大后考上大学,离开了纺织城,一个月回来一次,对这里有种莫名的陌生。常去的小吃店关了,常去的网吧改名字了,烤鱿鱼店也换了几轮主人,再也不是那个味道了,就连我的母校也被合并改了名字。几个纺织厂也因为经营问题,接连倒闭,工人们纷纷下岗另谋出路,『纺织城』这个名字也是名存实亡了。
再后来,自己毕业后去了北京,一年回来一次,变化就更是巨大。五厂十字路口新建了商业中心,让纺织城更加像一个商业圈。周围的土地上纷纷大兴土木新建大楼,连我家后面的『新市』也通了地铁,一跃成了交通中心,我小时候那里可是一片荒地。
今天又要离开熟悉的西安,去到大北京。这次回家过年,比往年匆忙了很多,和好朋友就见了一面而已,不过朋友还是那个感觉,一年不见,还是能聊的起劲,一年没怎么联系却一点也不陌生。
我好想这片土地,在北京的时候做梦也想吃一碗『肉丸胡辣汤』,吃一碗薛家凉皮。过年回来,亲戚都问我在北京怎么样。我只能说『还好还好』,其实各种滋味,冷暖自知。我不知道我算好还是算坏,只知道短期内我不能回到这里,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回。
每每想到祖辈们的努力,我都一阵感慨。我的爷爷奶奶都是江苏扬州人,当年都是不到20岁响应国家号召只身来到西安,并且扎根在这里,现在也是一大家人人了。我无法想象他们当年面对的困难,但是我在北京再怎么样也比他们好多了。祖辈当年辛苦一辈子从农村来到城市扎根,他们的人生相当于升华了一次。父辈们没有赶上好时候,没什么机会读书,但是他们辛苦养育了我。如果说祖辈们播下了种子,父辈们就是这个种子萌发的嫩芽。而到了我这一辈,如果人生还要升华,就不能在西安固守着这些已有的成果,而是要像祖辈们一样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拼搏扎根,进行自己人生的一次『升华』。
故土,何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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