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树上的眼睛

六十多岁猛然发现

这排老杨树上有很多眼睛

那些大大的眼睛看着天

看着地，更多的

俯瞰着人间

大眼睛里有很多很多

说不清的东西

儿时，天天路过这排树

怎么没有发现这些眼睛

是杨树太年轻

还是我们太惊慌

到处都是标语和大字报

我们和小杨树一起

经历着人间的风暴

雪白的纸，淋漓的墨汁

狂舞的书法，父母的名字

上面打着又凶又狠的红叉

我低头走过

抱紧自己的身体

任大喇叭轰炸着耳膜

任每一道目光刺痛皮肤

年轮刻在心里，粗糙写在脸上

五十年的岁月没有流逝

老白杨的树干上终于长出

一只又一只大眼睛

那是岁月的眼睛

历史的眼睛

逼视人们心灵的眼睛

2016.9.12  2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