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冬天

【一】
如果冬天我已熟稔
我将用词语上的秋季改写那些月份
以果实的定义重新叙说月光
沉甸甸的白，一枚熟透的冬之芬芳
行人道上冷叶枯脆音调金黄
砖石梦里的脚步声摇曳如麦浪
而短暂的暮时夕阳
值得拥有一枚红叶的名字
它会对每一个寂寥的耳朵低语
说香山的树梢才是它故乡
余晖温凉，亦如胡同空长

这季节适合收容敛藏
寒风把松树熬得正香
长夜优雅若涂满鹅脂
云的内核深掩着梅花模样

【二】
如果冬天——
我拥着棉被了无趣致
窗上横斜黑灰老枝
阴影的意象疏密如无名之诗

一锅和萝卜炖着的羊腿肉总显得别有心事
如守着灶火的祖母不觉老之已至
久无花草聒噪的日子
恹恹的纸上残了半阕词
说着：彼时，梨花开

留我在书旁深潜入梦
听白鹿踩过冰封山岭
但请务必在第一场雪中将我叫醒
以眼眸拥抱晶莹，像拥抱一片星

【三】
如果冬天，一场雪闷在云里久久不肯落下
流浪的句子选择沉默无话
旧了的二胡音调哑哑
老人们袖着厚棉袄
听冻得硬朗的秦腔
在城墙根吼着乏人问津的金戈铁马

我在楼厦包裹里总欠了几分古老情怀
文字在窗台趁冷雨滋了数点短命青苔
月光叩问着我的等待
有关一个人，一件事
——或许还有关花开
《归去来》唱彻我却不在
谁单人独马把唐营踹

这长安城里冬天如何温吞如江南
天地期待一声笙簧穿裂云端
然后，片片寒色纷纷而下
——“看，梅花！”

如果，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