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节课,我们讲了“怕”所主导的亲密关系的各种形态。正是这些不同的怕,变成了从“我”到“我们”路上的障碍。这个模块最后这一讲,我来讲讲究竟该怎么带着这种怕,走向真正成熟的亲密关系。
“怕”会改变人的思维方式
我曾遇到过很多孤独的年轻人。他们都渴望有一份感情,可也都好像习惯了单身。当我问他们:“既然你渴望一份感情,为什么不去找?”的时候,他们会给出各种各样的理由:
“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 “我想没人会真的喜欢我。” “现在还不是时候。” 各种说法背后,都隐含着一层意思:爱情是他们想要,却又危险的东西。所以他们要慎之又慎。当人们变孤独的时候,孤独会改变人的思维方式。它会强化人心里的怕,夸大亲近他人的危险和可能的伤害。
当人们怕的时候,自己不会去找不要怕的理由,也不是在寻找出路,而是在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怕有道理。所以越是孤独,人们就越会小心防范。而越是小心防范,人就越孤独。
怕是有很多形状的。它会在人们心里构想出各种奇怪的想法,让人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一件危险的事。而这些形状归根到底,又只有两种。一种是自己不好,所以别人不会真的爱我。另一种是别人不好,所以并不值得自己投入爱。有时候这两种怕会交织在一起,让两个人想要接近却不敢接近。
但这些怕的理由是真的吗?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你只有在真实的关系里才能得出答案。
曾有一对年轻人来我的咨询室,他们试探着想在一起,但总是会被一些奇怪的阻力阻挡。那个姑娘说:“我害怕你靠近我。我害怕你知道我正常的外表下面,原来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原来真实的我,是一个这样的人。”小伙子说:“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也许你所谓不能让我看见的另一面,对于我来说,根本不是不能接受的。”
那个姑娘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可是我也在想,也许你也不是我理想中的对象。我理想的对象,要更成熟一些,情商也更高一些。”小伙子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好,如果我变成了你的烦恼,那我就从你生活中消失好了。”
我就对他们说:“我也不知道你们对彼此是不是足够匹配。我只是看到两个想接近又很怕的年轻人。你们所谓的‘我不够好’或者‘他不够好’,在我看来,都不过是害怕的不同形状而已。换句话说,你们想得太多,但没有行动。”
但是这些怕的理由是真的吗?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只有在真实的关系里,才能得出答案。
迈进亲密关系的两条方案
那么,究竟该怎么进入真实的亲密关系呢?我想给你两条行动方案。
第一,不要把爱停留在理念里,而要把它放到实践中。
爱是需要学习的。它不是一种感觉,不是一种状态,不是一个巧合,也不是一个现成品。它是一种能力,是通过爱别人,来超越自我的局限的能力。既然是一种能力,它就需要在现实中学习,也能够通过学习提高这种能力。可是如果把爱停留在理念中,那你就永远都不会学到这种能力。
理念总是理想化的。我看过一些年轻人,沉迷于一些爱情的偶像剧,并把偶像剧中的爱情当作是自己爱情的范本。这样他们通常都会对现实里的爱情失望。当然了,“失望”也是怕的一种形状,也许人们就是通过这种失望,阻止自己进入一段亲密关系。
和理念中的爱情不同,现实里的爱情,永远都不是纯粹的。有时候对方是爱你的,有时候对方又会有别的心思,甚至还会利用你。所有的爱情背后,都有人性的复杂面在。欲望、需要、幻想、恐惧、权力和控制,这些人性的复杂面让爱情不是童话般的粉色,而是有大量的灰色地带。
理想中的爱情,永远都不需要处理这些事情,但现实需要。而处理这些事情,正是学习爱这种能力的路径。你需要面对和容纳对方的缺陷和不足,也需要容纳自己的缺陷和不足。你需要放下那些理想化的东西,去看看眼前这个真实的人。有时候你需要宽容和退让,有时候你需要坚决和果敢。所有这些东西,都是在亲密关系的互动中逐渐学到的。
第二,学习把某些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
在我的上一门课《自我发展心理学》里,我曾说,改变的本质,是用新经验代替旧经验。在亲密关系中,我们需要创造一些新的经验。
可是,亲密关系中的经验最特别的地方是,你得学习依靠别人。这跟人们保护自己的本能是相悖的。人的本能是害怕自己受伤害,因而不敢把重要的东西给别人。但是,如果要走出“自我”,走向“我们”,就需要把伤害自己的权利给别人。这其实也意味着把保护自己的权利给了别人。
学习把重要的东西给别人当然不容易,它是一场冒险。但也正是这场冒险行动,让人们获得新的经验。
我曾有一个来访者,有过很多次分手的经历。最近一次分手原因,是男朋友提起自己的前女友是一个公司高管,她忽然就觉得很慌。这种慌张感一直持续着,最后,当他们快要结婚的时候,她逃跑了。
她说:“男朋友提到前女友很成功。我不是生气,我就是觉得慌。我好像被放到了一个被相互比较的赛道上,而我注定是那个失败者。所以我一定要逃走,在比赛开始之前就逃走。如果在感情上,我有什么擅长,我很擅长离开。通常在别人抛弃我之前,我就先抛弃对方了。”
可是,这种保护其实在不断强化“这段感情也会失败”的旧经验,让她失去了迈进真正亲密关系的机会。
另一个相似的故事是,我的另一个女性朋友,她在亲密关系中也有过一些阴影。她总说男人都不可靠,每一段可能的亲密关系,都让她焦虑。有一次她又这么抱怨了,我问她:“是有很多男人不可靠,你也一定会有很多焦虑,那你还要不要找?”她想了想说:“那还是要的吧。”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再见她的时候,她要当妈妈了,挺着大肚子一脸幸福。
我问她经历了什么,她说:“我老公知道我的不安。哪怕我很焦虑,对他发脾气的时候,他也总会说:‘没关系,我不会离开的。’‘你放心,我们会很幸福的。’我老公好像并不厌倦安慰我,反而很享受这个角色。他说得多了,慢慢地,我就信了。”现在,我这位女性朋友不再用警惕的眼光看身边的人了。她把所有的改变,都归功于自己碰上了一个好老公。
可我觉得,也许改变还发生在更早的时候,在她说“还是要找个老公”的时候。因为从那时候开始,她已经下决心要开始行动了。她让自己的担忧在现实里发生,而不是在观念里发生。
虽然还是小心翼翼的,但重要的是,她承认心里的害怕,也依然选择把自己重要的东西给别人。关系里的伤,还是要靠关系来医治的。也许你会问,上面的例子,只是说明她运气好。万一她真的碰到不靠谱的男人,遇到新的伤害,那该怎么办呢?
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没有人可以。你可以选择让这个故事开始,也可以选择不开始。我想说的是,从“我”到“我们”的过程,就是一场冒险之旅。所有的冒险故事里都有危险,但这些危险不是重点,主人公藉由这些危险获得的成长,才是重点。
所以,所有的冒险之旅本质上都是成长之旅。更何况,这场冒险之旅,还不是你一个人走的,你有同伴。等走完以后你会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变成了“我们”。
划重点
1、迈进亲密关系的两条方案: 第一,不要把爱停留在理念里,而要把它放到实践中。 第二,学习把某些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
2、如果要走出“自我”,走向“我们”,就需要把伤害自己的权利给别人。这其实也意味着把保护自己的权利给了别人。
思考题
回想一下,在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之前,你的怕是什么?最终你是怎么克服这种怕的?欢迎在评论区留言,和大家分享。
在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之前,我的怕是如果我们不能百头到头,中途夭折了怎么办?或者,若婚后的他和恋爱时期的他反差太大(不好的一面太过显著),我应该怎么办?
最终克服这种怕,有3点:(1)我觉得路往要走下去,站在原地想(各种加戏)是很愚蠢的事情。(2)就是我明白人是在不断动态发展的,不是一成不变的物体——也许现在觉得好的,未来并不一定是好的。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就是现实呀。只能保证当下凭自己的认知,这个选择是自己的最优选择就足矣,把未来交给未来,把现在交给当下。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就是面对未知方式。(3)相信自己有能力和智慧解决。相信就算最糟糕的情况出现,自己也不会把自己的人生搞砸的,风险在可承受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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