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匆匆忙往家回,虽然父母在老家,我在这里独居,那家里也是惬意的,可以舒展胳膊,踢踢腿,也能去除一天的疲乏,所以我不由的加快脚步,走着走着,一个声音把我给绊住了,“行行好,给点饭钱吧。”我一看是个老太太,蓬头垢面,拄着拐杖,在傍晚的余晖下,步履踉跄的移动着,在我面前住了住脚,看着我面善,才露出了这句话。
我半信半疑的摸出一个钢镚儿,放在老太太的小碗中,头也不回的走了,断断续续还听得见“谢谢,谢谢,谢谢……”的声音,我扭过头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思绪带我回到十几年前的一个下午,那个时候我还在县城上高中。
那个下午的天是灰的,土是热的,依稀可见的天上飘着几朵貌似孔方兄的云;路边的枝叶吮吸着汽车尾气,无精打采的摇摆着;鸟笼搭成的高楼大厦,依然林立在沉寂的土地上,傲视着这片土地的人们,神气活现;各行各业都在忙碌着,好像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儿,看上去一派繁荣昌盛的气象,和谐着这片热土......
——然而,他们老人家竟然......!
我从高山上奔下来,欣喜兴奋的心情,阔步于大道上,在基督教堂前,注目了一会儿,又向前走去,刚走两三步,看到一座危房,眼睛就不愿意离开了,我探眼看去,好像里面有人。好奇心促使我走了过去!
一个在废墟上搭建的家庭顿时使我傻眼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奶奶和一个愁眉苦脸的老爷爷。这位老爷爷头上缠着布条,眼闭着坐在可以充当凳子的石头上,那位老奶奶正在用一只有缺口的生着铁锈的锅做饭,用的是废弃的炉子。我站在门口怔住了,足足好一会儿!
我还是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微笑着打着招呼:“老人家,能在这儿歇歇脚吗?”老奶奶抬起头,蓬松凌乱的头发掩饰着苍老疲倦的脸庞,上下打量的说:“中,小伙子,你过来吧!”亲切的话语让我放开胆量走了过去。
我一看,没有一件像样的生活用品,就连一只完完整整的碗都没有;老奶奶在炒鸡蛋,似乎是给她老伴儿做的,我看到老奶奶端着盛着鸡蛋的碗,连忙上去:“老人家,我来喂大爷吧,你老歇会儿!”
老人家看着我,苦涩的眼神却含着暖洋洋的光芒,顺手递给我:“孩子!......好孩子!”我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喂老爷爷吃饭,老人家的眼睛似乎睁不开,脸色特别难看,有一种苦衷藏在心底欲说不能。我问了老奶奶:“大爷这头......,这眼......”。
“哎!被人打的。他在屋里睡觉,不知谁拿了块石头砸到他的头上,顶门处打烂了,到卫生室,大夫说没多大障碍,就是眼睛得受点儿症,越是……越真倒霉!”
我听着老奶奶说的话怔住了,似乎老奶奶还有其他的难言之隐:“谁那么缺德,干这种没人性的事儿。”我也只能说些解气的话,宽慰老人家,宽慰自己愤怒而无奈的心。
“说的也是,他”老奶奶顺手指着老伴儿,“他脾气也暴躁,有点儿怒火攻心。”
我望了望老爷爷,似乎有些平静,大概是他这会儿睡着了,我看到他闭着的眼睛下面带着一丝忧伤。我对老奶奶说:“奶奶,你要劝劝他,这种时候别生气!”接着我又问道:“奶奶,你是哪里人,怎么来到这里,住在这儿?”也许我问的太唐突,只见老人家眼睛眨了两下,用手拭了下眼睛,心酸的说道。
“孩子啊,你还小,不懂的事儿太多,我是有家的,家在外地,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今年32岁了,女儿30岁了。说起来也丢人啊,儿子大了,管不了了,不说他们不孝吧。我和他爹老了,不会干活了,儿子儿媳都嫌弃,嫌我们吃的多了,住他们的,把我们赶出来。哎,这事儿,管不了,我和他爹才离家来到这儿,拣点破烂,糊个口,”老人家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露出微笑“我们拣点破烂,也能过活,就是……,哎”老人家看了看我,扬了扬有点蓬垢的头发,望着天空那一抹湛蓝。
我捉磨着:这人与人……
这一席话,听之不觉愤慨,思之不觉遗憾。古人有云: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何况人乎!这哪里还是人啊,不是父母,子女早就活不下来了。看着这一对老夫妇,颤巍巍的行动,如狂风中的一株小草,东摇西摆。
我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天渐渐黑了,我看了看表,已快上学了,但又不愿离去,这孤独的老人,活过了今天,明天呢?后天呢?
回到学校后,心思还在那间破败不堪的房舍中,一周过得很快,这个周末什么也没安排,就径直走到了那间心中的房舍,当我走过去,喊了声:“人在家吗?”没有回应,只有一个废弃的炉子,在熏黑了的墙壁旁静静的伫立着,一言不发!眼里好像进了沙子,不由得湿了眼眶,扭过头,看了看远去的天空!
如今想来,那拾荒老人是否还在,或许他们的子女良心发现,老人家已经在享受天伦之乐,想了想,我心里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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