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莹盈水涧
客厅的灯熄,留下一片黑黢黢的阒静,是能让狗仔小憨憨接收到夜阑将寝的讯息。小憨憨自惯常地睡前豪饮生命的源泉,伴随着哒哒哒的节奏声,裹挟无尽呆萌而又欣欣然的小步伐,向着小憨憨自己那甜蜜梦乡、睡梦天堂的小窝窝而去。在过往的每个日子里,恁般日复一日的叠加,一切都有着小憨憨自熟稔的乖意。
可也会有打破常规的时候,一如前日夜里。彼时,自手腕上时针的小短腿,已经偏指向了晚八点,这也是往常大多时候会让小憨憨有所期盼的时间点。小憨憨何会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期盼些什么呢?在时光里,恩受过来自小憨憨万般纯粹忠爱的我们,都已了然于胸,小憨憨是在盼着日常忙碌加班加点的先生,她的爸爸此时该是要回来了。
“嘶嘶嘶...”似是塑胶袋刮哧门板的一阵微弱声,从入户通道传入伫立厅中,传入眼光正凝聚投射向入户大门的小憨憨耳内,拉扯着小憨憨的小步伐,紧着向前迈了四五步,随着“嘶嘶嘶...”声渐息而止,小憨憨又将自己的小步伐退回两步。
“叮呤叮呤...”是某种金属与金属之间的碰撞声,那样的声音,似乎有着一种魔力,一种能将小憨憨拽了前去的魔力。小憨憨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了那声源的方向。我也听了个仔细,是楼间某家芳邻的夜归来吧。“为何自己的脚步近了声源前,而那悦耳的‘叮呤叮呤...’声,怎么就止了?”泛着好奇神情的小憨憨,不时回望着声源方向,缓步退回厅内,退回到我的身前。
夜总是能抚静白日里的喧闹声,裹挟在深夜里的一切,好似都沉静下来了。那踏在夜里的步子也变得静缓了,也好似变得犹为清晰入耳了。静于己前的小憨憨闻声,骤然从我身旁腾空一跃,跃跃欲向通往楼道的入户走廊。从空气里传来的踏步声,声又息了,小憨憨又退回几步。
想来是夜太静,怎么连电梯升降的声音,也能清晰入耳了呢?电梯会在这个楼层停下来的吧?小憨憨的步子,一大步向前,又一小步退后,为电梯运行的声响,带着丝丝犹豫的神情。
自手腕上手表的时针,不停地转了一个又一个圈,小憨憨裹挟着些许局促不安的神情,随着入户大门外的风吹草动,在我的视野里来来回回。对先生风吹草动的关爱,也并着落入到我的心坎儿里。只有我知道,先生要明天才能回来。我往书页里插上书签,从生活以外的另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脱离。伸手熄了厅里那盏暖黄的简约吊灯,顺手向小憨憨比了个心,小憨憨当然看得见,亦是为这静谧安然的一日流逝,画上句点。
蓦然回首,置身卧室里的我,却不见小憨憨的机灵可爱的小身影。环着床铺巡视一周,仔细瞧过了房内任一的犄角旮旯,仍是不见。动用嗓子吧,“小憨憨,小憨憨...”轻唤两遍,作为妈妈,我的唤声对小憨憨向来最是受用了。然,此刻啪啪打我脸了,我的唤声,仅管声调由低到高,进而疾呼,也唤不来小憨憨半点反应。我的唤声竟是失效了?
我手握着门把,随着自己的拉力,门缝的夹角,夹着卧室柔和的灯光向门外的投射。灯光铺洒在玄关地面,打在隔断白枫木的立柱上,立柱白得耀眼。透过立柱的间隙,朦胧的微光里,客厅内,面朝入户走廊,直愣愣的眼神投向入户大门的小身影,是小憨憨。小憨憨像是被什么给僵持了,端坐着像是沉浸在我们这个之外的世界里。
我又一遍一遍唤起“小憨憨、小憨憨...”小憨憨仍旧是岿然不动。我索性把自己的步子迈向小憨憨身边去。好似失了犬生天性的那份机警,直至我把自己主动送入小憨憨黑白灰的视野里,小憨憨适才跳脱出她自己的心神。小憨憨不用我言语而明意,转过身,稍稍松了自己的脚步,尾随着我的脚步,慢摇着身子,频频回首向入户处,步踏着丝丝犹豫。
我推开了房门,透射向门外那片柔和的灯光,已然落在我的身后。同远落在我身后的还有小憨憨的身影。小憨憨的小步子,踏到我手握卧室门把又张又翕的门缝所漏过去的黄暖灯光时,又骤然地停驻在光片区,俨然不情愿跟我进卧室里去睡觉。小憨憨回首又回首,最大幅度扭动着脖子,往自身后方观摩,好像再有一个回头看,她的爸爸就回来了。
柔和的灯光,洒在小憨憨的身上,瞬而时光像是要静止了,空气里好似只听得到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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