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娟的《冬牧场》

作者: 梦萦绕之 | 来源:发表于2024-08-14 23:52 被阅读0次

    《冬牧场》是当代作家李娟创作的长篇纪实散文,首次出版于2012年6月。

    该散文集讲述了李娟跟随新疆哈萨克牧民居麻一家深入冬牧场生活的经历。

    李娟写了两本书后,她的妈妈便在村里四处吹嘘她的女儿是作家。作家是什么样子,村民们没见过,但村民看见李娟蓬头垢面地整天在满村赶鸭子,纷纷表示难以置信。

    后来终于有一件事情证明李娟是作家了,那就是她参与了《人民文学》的非虚构写作计划,就是跟着迁徙的羊群进入乌伦古河南面广阔的荒野深处,观察并记录牧民最悄寂深暗的冬季生活。李娟的妈妈向牧民宣扬李娟的不同凡响,牧民不明白,李娟妈妈解释:“她要写。把你们的,这样的,那样的,事嘛,全写出来!”

    牧民们便噢地恍然大悟,又低声交头接耳:“那有什么可写的!”在牧民们的心中放羊放牛的日子每年都在重复,实在没啥可写的。这就跟我们写日记一样,尤其是我上班时每天都在重复昨天的事情,早上八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中间休息一个半小时,实在不知道写啥。

    在刚开始,李娟雄心勃勃,要跟着一户路程在四百公里以上、骑马十几天才能到达驻地的人家出发,想把游牧生活最艰辛之处遍尝一遍。可是路程超过十天的人家不肯捎她,怕添麻烦……而李娟的雄心壮志也在一天天消融。

    这一点李娟跟三毛的经历何其相似,三毛初次去撒哈拉沙漠,她也拥有雄心壮志,在地图上大手一挥说她要横穿撒哈拉沙漠,当地人看了一眼,用怀疑的眼光看她,后来三毛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横穿撒哈拉沙漠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她晚上开车去沙漠捡东西遇到坏人差点没命,最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李娟选择跟着居麻一家去冬牧场,原因是居麻很会说汉语,交流不是问题,他们搬家路程只有三天,居麻夫妻俩年近半百,随行的还有一个十九岁的女儿加玛,最重要的是居麻欠了李娟家很多钱,而且是还不上的那种,李娟妈妈让李娟把钱吃回来。后来李娟扛着三十多斤的雪步履蹒跚、气喘如牛地走在茫茫的沙漠中,便忍不住喟叹失策了。

    确定了人家接下来就是准备行李,李娟带了鞋子和棉袄棉裤,还有温度计。

    上半身依次是“棉毛衣、薄毛衣、厚毛衣、棉坎肩、羽绒外套、羊皮大衣”,下半身则是“棉毛裤、保暖绒裤、驼毛棉裤、夹棉的不透气的棉罩裤、羊毛皮裤”,为了保暖,必须层层累加,穿在身上重如铠甲,出发前李娟还觉得脖子扭不动,喘口气都困难,跟着牧民进入荒野后,这些感受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感觉,叫作冷。

    因为沙漠缺水,洗头洗澡可能不方便,李娟把头发剪短了,可惜理发师在谈恋爱,无暇开店,李娟不得已自己给自己理发,结果每当面对客人或出门做客时头发是最伤自尊的东西。

    然后就是行程问题,这一路要走三天,将由李娟和加玛负责管理驼队,由新邻居新什別客和胡仑別克管理羊群和大畜,居麻夫妻和邻居三天后雇汽车赶到,带着粮食,饲料和冰块。这一路很难走,但这难不倒牧民,因为他们常年放牧,这些困难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庆幸的是李娟坚持了下来,还能给大家帮忙,总算是有用之人。

    冬季牧场是忙碌的,也是孤寂的。李娟在牧场,往往一连几星期,看不到一个过往的路人。电视电话不通,只能听听广播。有时远远望见一个路人过来,哪怕素不相识,也极为欣喜。

    放羊人更辛苦,每天早早起床放羊,到晚上才回来。李娟问居麻:“那么放羊经过的地方有没有人家呢?”他说:“没有。”又回头用哈语对嫂子说:“她还以为放羊时可以串个门,喝个茶!”大家都笑了。

    李娟又劝他带一暖瓶热茶去放羊,暖瓶可系在马鞍后。或者带一个锅,一个三脚架,一块茶叶一把盐,冷了就地取雪烧茶。

    他便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个汉族人第一次去放羊,带着馍馍、咸菜和水,中午就着咸菜啃馍,然后再喝水,拧开盖子,冻得一滴也没了,亏他还用布重重裹着……说完哈哈大笑。

    居麻每天上午十点左右出发,赶着羊群在沙漠里四处走动,不吃不喝,直到天快黑透了才把羊群赶回来。居麻说:“傻瓜一样!我就像个傻瓜一样!羊到哪里,我也到哪里!七个小时,一天七个小时!”

    放羊时牧羊人不能离开羊左右,羊在吃草,牧羊人就在旁边不远处陪伴,而且那种地方方圆几里没有一个人,那种孤独一般人无法体会。

    因此居麻每天放羊出发时,经过北面沙丘上的假人总会勒缰停立许久,和假人一起凝望远方。过好一阵,又掏出烟盒纸卷,慢吞吞卷一支莫合烟,再慢吞吞地抽。有时会下马,卧倒在假人旁,侧着身子继续望向远方。

    在阴沉的雪夜里,无星无月,天地笼统。我站在东方沙梁上的假人身旁,向东方挥舞手电筒,给远方晚归的牧羊人确定方位,使之不致迷失方向,在苍茫夜色中无尽地徘徊。而若是大雾的天气,就算手电筒也没有用了。居麻说:“到那时,所有在家的人都得出去找。”

    所幸放羊时是几家人合作,轮流放羊,这样居麻可以在家里休息几天,不必每天都去。

    放羊是孤独辛苦的,不放羊的日子居麻也一刻不闲。有时,他东修西补,耐心地拾掇家中的废旧物品。有时,他爱跟人开玩笑,吹嘘自己和某个名人是放羊时的老相识,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居麻总能想出办法打发无聊的时间。用温暖的心,仔细雕琢着每一个当下。

    人就是这样,一边辛苦的工作一边在生活中寻找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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