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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那年夏天,父亲跟一个女人在房间里许久没出来。我缩在厨房里不停地哽咽,哪知母亲半途而返,逮个正着。那个女人被扯破了头皮,家里的家具大都寿终正寝。
母亲不愿意离婚,她说她就是死也不会成全谁逍遥快活,这些年,那个女人终究还是个小三。父亲一年会回来几次,带着她。例如清明节、春节,该上坟的日子。碰到我也会赏几个零花钱,我收着却不愿意叫阿姨,见一次便瞪一次。
母亲外出工作,许久不归。就是过年,也不回来。我在阿姨家住着,如果不是偶然会有几桶来自上海的零食,逢年过节会有几件新衣服到来。我差点就以为我的亲生母亲才是阿姨,阿姨才是母亲。阿姨一生未婚,没有子嗣。我也没有伙伴,从小到大,都是孤身一人。
阿姨不太管我,家长会我的位置永远是缺席,下雨天我只能顶着簸箕回家,中午在学校一顿饭,早晚都要在烟熏下生火,一开始米饭生不生熟不熟,到后来就好了,很美味。
十岁,我饿的前胸贴后背,生的米饭也要咽下去。二十岁,无论怎样都不剩饭,自助餐永远能吃到再也塞不下一点,仿佛这样我才有安全感。
那个时候,三点就放学,也没有几个作业。日子一天比一天无聊,同村的小朋友都不跟亲近,我常常会端着一碗米饭坐在阳台上胡思乱想。想着这世界上会不会有鬼,上天会不会派一只鬼来陪我打弹珠,跳皮筋。
房子后面有一片竹林,听老人说,阿姨的奶奶生前很喜欢那里,她逝去后没人敢去冒犯这片竹林,生怕得罪于她。
我进去过。
我坐在竹林里,跟逝去的太奶奶聊了好久,我说一句那竹子便动一下,我欣喜着,有人愿意搭理我了。出来后,发了一场高烧,阿姨再也不让我接近那里,大人们也纷纷觉得证实了那个传言。
那以后,我更无聊了,连个搭话的人都没有。老天爷,如果您有眼,世上真有鬼,请赐我一只。
让他来陪陪我,陪我聊天,陪我打弹珠,陪我跳皮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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