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和村长还有支书回来以后谁也说话,三个人坐在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闷烟。奶奶一回来就到里屋去了。我妈去拿了几副碗筷来让村长他们把饭吃了,村长谢了一声后也不见他动筷子,还是和几个人抽着烟,不一会儿屋子里就烟雾缭绕的了。
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看出来有些不对劲,以往村长大伯来我家总喜欢拿他的胡渣子来扎我,这次却绷着一张脸。我爸也阴沉着脸,看起来怪吓人的。我妈见几个人也不吃饭,干脆让我端着碗自己到我屋里去吃,别影响大人们说话。她把桌子收拾了,给几个人端了几杯茶水。我只好端着碗筷到自己屋里,我对他们这种反常行为实在是觉得好奇,于是胡乱的吃了几口就把碗扔在一边,偷偷的透过门框的缝隙看着外面情况。
村长扔了烟头,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说,这个雨下的也太邪乎了,以往河里也涨过水,但这次怎么就冲出这么些个东西来,现在河堤上是没人敢在那呆了,但看眼下的情况,这河里不可能只有一两个,从昨晚墩子他爹发现第一个开始,到现在已经捞上来四个了。
支书吧嗒吧嗒抽着烟,看了一眼外面下着的雨,对着我爸说,我看这些东西应该是从山里飘出来的,老放在河堤上不管也不是办法,时间一长村里人肯定人心惶惶。刚子他爹,你在外面当过兵,见过些市面,你给拿个主意。
我爸接过话茬说,这东西从山里飘出来的应该不假,这条河是从黄皮子山的山沟里流出来的,黄皮子山山高林密,谁也不知道深山里有些什么,加上又下了这么大的雨,说不准山里有些地方塌了,这些东西就是顺着山洪一起冲下来的。我看当务之急先别管是从哪来的了,先把捞上来的给处理掉,老放在河堤上不是个办法。
村长和支书也觉得先处理了眼下的麻烦事再说,可商量来商量去没么想出个好办法,村支书一拍大腿说,要我看,我们几个也商量不出来个结果,要不我们还是通知县里吧,这些东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说不准还是什么文物,我们别瞎整再给整坏了。
村长也觉得这算是个比较稳妥的办法,我爸却不同意,解释说,把情况上报上去这办法我早就想过了,我昨天回来的时候村外面的山路因为下雨已经被滑坡给堵住了,根本出不去,现在村里电也停了,就算想去通知县里,眼下的情况也是不可能的。
两人听我爸这么一说,也只能盼着老天赶紧把雨停了好把消息送出去。村长看了一眼里屋紧闭的房门,叹口气说,看来只能问问老太太该怎么办了,这种事情我们几个人还真办不了。
我在屋里听了半天,让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我整的一头雾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河堤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听村长的意思,河堤上应该是捞上一些让他们都拿不定注意的东西,必须我奶奶亲自出马,能让奶奶处理的事情一定不会寻常,要是能跟着奶奶去河堤上看看就好了。虽然不知道河堤上的情形,但黄皮子山我还是知道,从村子里往东看就能看得到。黄皮子是我么这一块儿对黄鼠狼的一种称呼,北方很多地方都这么叫。黄皮子山虽然叫山,但却大的很,层软叠嶂的山峰连成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里面全都是深山老林,有些陡峭的山峰上更是终年云雾缭绕。村里极少有人会到黄皮子山去,除了那里山高林密,终年云雾不散,人进去很容易迷路外,还因为黄皮山流传着很多的传说。
黄皮子山的传说我也听到过一些,都是大人们给我当故事讲的。传说黄皮子山其实是黄大仙的道场,一些有机缘的黄鼠狼在山中修炼,为了不想让人打扰,有道行的黄大仙就在山里设了迷阵,让闯进山林的人永远走不出林子。黄皮子山因为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所以山中有很多可称得上天材地宝的名贵药材,早年曾有一群外乡人慕名到山里采药,不听村里人的劝阻,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山,这群人进山没多久山里就起了大雾,直到半个多月后,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被村民发现在村口,此人正是进山采药队伍中的一个,这人醒来以后就开始疯疯癫癫,一直说有人在追他,他是跑不了的。这人在村里疯了几日后突然发狂的朝黄皮子山跑去,力气奇大无比,村里几个壮年劳力拉都拉不住,这人进山以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想必多半已在山里糟了不测。村里人从此对黄皮子山更加敬畏,严禁去黄皮山也成了村里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我正胡思乱想着,里屋的房门嘎吱一下打开了,奶奶换了一身干衣服,手里还提着那个我见过多次的黑包袱。
村长见奶奶出来,赶紧给奶奶挪了个座位问道,老太太,您看现在该怎么办,这事儿也只能麻烦您来拿主意了。河里涨水涨的越来越厉害,河堤上没人守着可不行啊。
奶奶将黑包袱放在桌子上,对村长说道,那几口棺材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年头的古棺了,虽然在地里埋得时间比较久远,不只是从哪个坟里被冲出来的,但这几口棺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今天早上我看了一下,那些灌木应该是被牲畜的血浸泡过,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村长和支书一听我奶奶这么一说,也是吓得一哆嗦,虽然一开始觉得那几口棺材挺晦气的,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可奶奶说的这么邪乎,两人巴不得奶奶赶紧出马把这烫手的山芋处理掉。
奶奶看着两人这般姿态,没好气的说,棺材毕竟是死物,没什么好怕的,我担心的是这棺材并非只有四个,但不管这是谁的棺材,让棺材泡在水里总归是犯了大忌讳,那几口棺材不能再放在河堤上了,再这么泡下去指不定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村长和支书连声应是,询问奶奶要怎么处理那几口棺材。奶奶对村长说,你去找个地势高点的地方,搭个不漏雨的棚子,找些东西把地上垫一下,一会儿棺材放在棚子里的时候不能占地。村长听了奶奶的吩咐赶紧去准备。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奶奶叫住,还有一件事一定要记住,棚子的开口一定要对着正南,前面不要有树木之类的遮挡。村长应了一声就去准备了。
奶奶又让支书去找些劳力来把棺材抬到棚子里去,她以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见村长和支书都去准备了,奶奶提起桌子上的黑包袱和我爸一起出了门,临走时嘱咐我妈让我在家好好带着,不要出门。
我开始时还对河堤上的事情充满好奇,可后来听到他们说河堤上竟然有很多棺材,我生怕奶奶会像上次王伯伯的事情一样让我跟着一起去,当听到奶奶让我在家呆着不能出门时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我对棺材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我现在只盼着这雨赶紧停了,这种湿漉漉的天气让我觉得到处都凉凉的,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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